而那朵开在册页上的跨路花,正往影书的字迹里落粉,像在说:别急,书会厚,光阴会久,咱们的故事,会被岁月读成永恒。
晨光透过木盒的雕花缝隙,在光阴匣里织成细密的光网,网住了跨路花瓣上的“安”字。小石头抱着匣子蹲在链桥边,指尖刚碰到盒盖,就听见里面传出“叮咚”声——是贝壳镇纸被草芽顶得轻颤,惊得影书的字迹在光网里晃成了流动的河。
“里面有星子在跳呢!”他把耳朵贴在盒上,听见细碎的“沙沙”声混着锁音的余韵,像有群萤火虫在纸页间飞。书墨笑着往盒缝里撒了把星籽花的粉,粉末飘进去,光网立刻染上虹色,从雕花孔里漏出来,在地上拼出个小小的星座,与婴儿掌心的花印轮廓重合。
阿依莎用西域的“透光石”给木盒镶了个小窗,石片能放大匣里的动静。“这样不用开盖,也能看见光阴在里头长,”她指着石片里的草芽,正往影书的“桥”字里钻,根须缠着字里的绒毛,像在给字系绿腰带,“你看这根须,比丝线还巧,知道往暖处钻。”
书砚往匣里放了盏迷你莲花灯,灯芯是用婴儿掉落的胎发缠的。“让灯照着光阴长,”他盖好盒盖,光从石窗里透出来,在地上投出朵跳动的灯花,“等灯油燃尽,胎发的香就会渗进纸里,以后翻开册子,就像抱着宝宝的暖。”
日头升高时,商队的银匠路过,见木盒的雕花磨了边,便取来银线,顺着链纹的形状镶了圈边。“银能养匣,”他敲打着银线,让它与木缝严丝合缝,“当年我爷爷给皇家镶的百宝匣,就靠这银线锁着里头的香,百年不散。”
银线刚镶好,光阴匣忽然轻轻震动,石窗里的虹光变得格外亮——是跨路花的花瓣完全绽开,蕊里的粉落在影书上,把“链”字染成了淡紫。小石头举着成长册,把石窗里的光景拓下来,拓片上的“链”字竟在纸上微微发颤,像要从纸里跳出来。
老渔人划着船送来新晒的海菜,菜梗细如棉线,缠着匣底的缝隙绕了圈。“这菜能吸潮,”他拍了拍匣子,“让里头的光阴干干爽爽的,不发霉,不变味。”海菜刚缠稳,匣里就传出“哗啦”的轻响,像有细浪漫过纸页,带着点咸湿的海风味。
午后的雷阵雨来得急,雨点打在银线镶边的盒盖上,溅起的水珠顺着链纹滑落,在石窗上凝成细小的彩虹。阿古拉举着月见草花往匣上挡雨,花瓣上的银辉落在石窗上,与虹光缠在一起,匣里的草芽立刻往光处长,把影书的字迹撑得更舒展了。
书墨往拓片上盖了个银匠新刻的印章,是朵银线镶边的跨路花,正好盖在“安”字的中心。“这叫‘星子印’,”她指着印章边缘的小星点,“每个星点都对应着匣里的光,以后看见这印,就知道光阴匣里藏着多少亮。”
书砚把拓片夹进备用的空册里,册页立刻染上淡淡的香——是胎发混着海菜的味,像把链桥的风都收进了纸里。“第八十八章,匣藏星子,”他望着石窗里跳动的虹光,“你看这匣里的花、字、光,哪是普通的物件,是把散落的星子攒起来,藏进光阴里的暖。”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银镶边的木盒染成了金红色,石窗里的虹光与匣外的晚霞融在一起,像把整个天空都装进了匣里。小石头抱着匣子坐在桥心的花印旁,听着里面草芽生长的脆响,忽然觉得这第八十八章不是故事的一段,是个会发光的茧——匣是茧壳,星子是茧心,而那些被藏着的光阴,就是破茧的蝶,正攒着劲,要往更远的时光里飞。
而那圈银线镶边的链纹,在暮色里泛着淡光,像在说:别急,匣会守着星子,星子会照着光阴,咱们的故事,会被这匣藏成永恒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