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灯影共话长(1 / 2)

灯笼的光晕在花田铺开,将双花的影子拉得很长,缠缠绕绕,分不清彼此。阿依莎早已趴在阿依古丽膝头睡熟,嘴角还沾着点奶渍,手里攥着半颗没吃完的葡萄干。

书墨将薄毯盖在孩子身上,轻声道:“这丫头,梦里怕是还在数花瓣呢。”

书砚正往灯里添灯油,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他眉眼温和:“白日里盯着花看了半晌,连饭都顾不上吃,这会儿该是累坏了。”他将刚画好的双花图展开,晚风拂过,画纸轻轻晃,“你们看,这花瓣的弧度,像不像阿依莎笑起来的嘴角?”

林逸尘凑近一看,果然,江南花的瓣缘圆润,像小姑娘抿着的笑;西域花的瓣尖微翘,倒像孩子憋不住的窃笑。他忍不住低笑:“你这画笔,倒比镜子还会照人。”

林宇轩刚从库房抱来坛新酿的梅子酒,开封时酒香混着果香漫开来:“来,尝尝这个,去年青梅熟时封的,就等着花开时启坛。”他给每人倒了杯,酒液琥珀色,在灯影里泛着光。

“这酒得配着米糕吃,”书墨取来白天剩下的米糕,切成小块,“酸甜配着糯,才不烈。”

书砚举杯轻抿,目光落在双花上:“说来也奇,江南花喜湿,西域花耐旱,偏偏种在一处,倒比单独养着更精神。”

林逸尘点头附和:“就像咱们,南腔北调聚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倒比各自守着一方天地热闹多了。”他夹起块米糕,往西域花根边放了点,“给它们也尝尝。”

林宇轩笑着打趣:“你这是把花当人喂了,小心它们喝醉了,明天花瓣都耷拉着。”

“才不会,”书墨轻轻摇头,“你看它们的根,在土里早缠在一起了。方才我松土时瞧见,江南花的根须往西域花那边绕,西域花的根也往这边伸,像在互相递水呢。”

众人闻言,都俯身往土里看,果然,湿润的泥土下,浅黄的根须交织着,难分彼此。

书砚放下酒杯,提笔在画卷边缘添了几笔:“该给这幅画题个名,叫什么好?”

“叫‘共生根’如何?”林逸尘提议。

林宇轩摇头:“太素了,不如叫‘灯花同照’,今夜这灯,这花,多配。”

书墨想了想,轻声道:“我觉得‘一处春’更贴切,不管来自哪里,落在同一片土,就是一处的春天。”

“好!就叫‘一处春’!”书砚提笔蘸墨,在画角写下这三个字,笔锋温润,像带着花的暖意。

夜风渐柔,灯笼在枝头轻轻晃,双花的花瓣上凝着灯影,像落了层碎金。阿依古丽低头轻拍着阿依莎的背,哼起西域的摇篮曲,调子混着江南的酒香,竟意外和谐。

书墨望着花,又看看灯下说笑的众人,忽然明白,所谓故乡,未必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当根缠在一起,当笑声融在一处,哪怕来自天南海北,这方花田,也成了心之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