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海织经纬(1 / 2)

小满时节的风带着暖湿的气,吹得花田翻起绿浪。单瓣向日葵已蹿到齐腰高,肥厚的叶片间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重瓣的虽稍矮些,却也攒着劲儿,枝秆粗壮得像小拇指。书墨提着竹篮穿行其间,篮里是刚摘的蒲公英,白色的绒球碰着葵叶,簌簌落了一地。

“阿砚,快来看!”她在花田深处喊,声音惊飞了停在花苞上的粉蝶,“这朵要开了!”

书砚正蹲在田埂边刻木牌,闻言丢下刻刀就跑,裤脚扫过葵叶,带起阵清苦的香。那是朵单瓣向日葵,花苞鼓鼓囊囊,外层的花瓣已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嫩黄的花盘,像个攒着笑意的嘴。

“比去年第一朵早了三天,”书砚用指尖量了量花苞的直径,“商队说西域的第一朵也开了,他们给花盘系了红绸,说要比咱们的开得更艳。”

小石头举着个竹制的小风车跑过来,风车叶上画着五灵图案,是林宇轩帮他削的。“我要给这朵花也系红绸!”他从兜里掏出截红布条,踮脚往花苞上系,却被书墨拦住。

“等全开了再系,”书墨笑着帮他把布条缠在竹秆上,“现在系会勒着它。”她转头看向院外,那里新搭了座木台,是为了赏花搭的,“等花开得成片了,就请镇上的人都来看看,让他们知道西域的种子,在江南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林宇轩正给木台刷清漆,听见这话直起腰:“我还托人打了些木凳,就放在花田边,到时候摆上瓜子茶水,像赶庙会那样热闹。”他指着木台边缘的花纹,“这缠枝纹里我加了向日葵秆的样子,你看像不像?”

阿风背着弓箭从后山回来,箭囊里插着几支新做的箭,箭尾沾着片葵叶。“刚在山坳里看见片野生的向日葵,”他把葵叶递给书墨,“长得比咱们的瘦些,花盘却不小,籽收了能当明年的种。”

林逸尘的医馆里,新晒的向日葵花瓣装了满罐,和茵陈、薄荷一起摆在药架上。“这花瓣能清热,”他对来取药的老婆婆说,“泡水喝比菊花茶润,您回去试试。”药罐旁放着封刚写好的信,是给西域同行的,里面夹着片压平的重瓣葵花瓣,说要让他们瞧瞧江南的“新模样”。

傍晚的霞光漫进花田时,第一朵向日葵彻底开了。金黄的花瓣舒展着,花盘朝着夕阳,像个小小的金轮。小石头非要守在花旁,说要等它“睡觉”——看花盘会不会跟着月亮转。书墨拗不过他,只好在旁边铺了层稻草,让他能坐着歇脚。

书砚坐在木台上刻花笺,要把花开的模样拓下来寄给西域。刻刀在竹片上游走,花盘的纹路渐渐清晰,他忽然在花盘中心刻了个小小的“和”字,刻得极浅,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这字藏得妙,”林萱端着灯走过来,灯光映着竹片上的纹路,“就像这花田,看着是花,底下藏着的却是千里之外的牵挂。”

书砚笑了,把刻好的花笺放进竹筒:“等明早让商队的人捎走,他们收到时,咱们的花田该开得更热闹了。”

夜色渐浓,第一朵向日葵的花瓣慢慢收拢,像个疲倦的旅人合上了眼。小石头趴在稻草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截红布条。书墨轻轻给他盖上外衣,抬头看见花田深处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在葵叶间穿梭,像在给沉睡的花盘引路。

林萱站在木台上,望着这片望不到头的绿,绿里藏着星星点点的黄。她想起很多年前,父亲说守护不是圈地为牢,是让种子走出去,让花香传开来,让不同的水土里,长出同样的希望。

风穿过花田,葵叶沙沙作响,像在说:别急,我们会开得更艳,长得更旺,把江南和西域的经纬,都织进这金灿灿的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