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暖芽破雪痕(2 / 2)

暮色渐浓,木棚里的籽王在最后一缕阳光里轻轻晃,新抽的叶片上沾着颗水珠,像噙着颗小小的太阳。林萱知道,这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寸松动的泥土里,每一声破土的轻响里,每一个被希望填满的日子里,朝着花开的方向,慢慢铺展,没有尽头。

就像这终将到来的春天,无论雪下得多厚,总会带着暖意,把每颗沉睡的种子,都温柔唤醒。

暮色漫进花田时,众人正围着新冒头的绿芽搭临时木架。小石头踮脚往木架上缠麻绳,鼻尖蹭到芦苇帘,沾了点白絮,像粘了朵小雪花。“籽王的伙伴们长得快,”他嘟囔着打了个结,“得让它们顺着架子爬,省得被风吹倒。”

书墨端来温好的米酒,给每个人倒了小半碗:“尝尝这个,用去年的桂花酿的,暖身子。”酒液入喉带着微甜,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驱散了雪后的寒气。她看向花田深处,新插的木牌在暮色里只露个模糊的轮廓,“‘共生’这两个字刻得真好,就像咱们和西域的朋友,隔着千里也能凑成一片花田。”

林宇轩正用锄头松旁边的土,铁锄碰到冻土发出“咚咚”声,他直起腰捶了捶背:“等开春把篱笆再往外扩三丈,就能种更多种子。到时候让商队带信给西域,让他们也寄些花籽来,咱们这花田啊,要长出个‘万国园’才好。”

阿风拎着空水壶从溪边回来,壶身结了层薄冰,他甩了甩水,冰碴子落在地上脆响:“刚在溪边看见几只水鸟,怕是北归的早雁。它们都知道往暖处飞,咱们的种子也该醒透了。”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籽王的新叶,叶片颤了颤,像在回应。

林逸尘背着药箱从镇上回来,路过花田时停下脚步,从箱里取出个小纸包:“这是从西域商队那换的肥料方子,掺了苜蓿粉和骨炭,对新芽好。”他把纸包递给书墨,“按比例拌在土里,长得能再快半分。”

书砚正往木牌上刷清漆,听见这话回头笑:“先生总说‘万物有灵’,以前我还不信,看这些芽儿争先恐后往上冒的样子,倒真像憋着股劲儿要比个高低。”他指着最靠边的一株细芽,“这株昨天还蔫巴巴的,今天居然挺直了腰,怕是听见咱们说要扩花田,急着占地方呢。”

小石头忽然“呀”了一声,指着籽王的叶片:“你们看!它卷着的叶尖展开了,上面还有小绒毛!”众人凑近了看,果然见那片新叶舒展开来,嫩绿色的叶面上覆着层细白的绒毛,在暮色里像撒了层银粉。

书墨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叶上的雪水:“别碰坏了,这绒毛能挡寒气呢。”她抬头看向渐暗的天色,“该点灯了,给芽儿们也照点光,让它们知道夜里也有人守着。”

林宇轩点了盏马灯挂在木架上,昏黄的光晕立刻裹住了周围的绿芽,叶片上的绒毛在灯光下看得更清,像缀了圈星光。“这灯啊,”他望着光晕里轻轻摇晃的芽尖,“既是给芽儿照路,也是给咱们自己提个醒——守着这片地,守着这些芽,就像守着当年的念想,一点都不能松劲。”

酒碗碰在一起发出轻响,米酒的甜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在暮色里散开。小石头捧着碗,看着灯光里舒展的绿芽,忽然觉得,这花田就像个大家庭,新冒的芽是弟弟妹妹,籽王是大哥,而他们这些浇水搭架的人,就是护着家的长辈。

远处传来商队的驼铃声,大概是西域来的队伍到了镇上。阿风站起身拍了拍土:“我去看看商队带没带新消息,顺便问问他们的向日葵长多高了。”

驼铃声越来越近,混着风声穿过花田,新抽的芽尖在风里轻轻点头,像是在和远方的伙伴打招呼。书墨望着阿风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灯光下的绿芽,忽然笑了——这花田的故事,从来都不只在脚下的泥土里,还在千里之外的驼铃里,在每个人心里那点不肯凉的暖里,在每一个等待花开的日子里,慢慢滋长,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