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穿过葡萄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书砚正将晒好的葡萄籽装进小布包,每个布包上都绣着片小小的葡萄叶,是书墨用西域商队送的丝线绣的。
“这些要分送给镇上的人家,”他数着布包,“王奶奶家的菜园空着,李大叔说想在院墙边种一排。”
书墨抱着个陶罐走过来,里面是用新葡萄酿的酒,酒液清透,泛着淡淡的紫。“先生说,这酒要埋在桃树下,等明年桃花开了再挖出来,才够香醇。”她蹲在桃树下挖坑,指尖触到土里的硬物,竟是去年书砚刻废的木牌,上面的五灵纹被雨水泡得发胀,却依旧清晰。
“还在呢。”书砚捡起草木牌,用布擦干净,“正好压在酒坛上,当个镇物。”
林宇轩扛着新做的木梯从木工坊出来,梯身上刻着缠枝葡萄纹,是给摘柿子用的。“东头的老柿子树结果了,”他笑着说,“去年结的柿子,晒成柿饼甜得齁人,今年多摘些,给西域的孩子寄去。”
阿风已经背着竹篓去了东头,不多时就提着半篓柿子回来,红澄澄的柿子压弯了竹篓。“树下还落了不少,”他把柿子倒在竹匾里,“我捡了些完好的,能做柿子饼。”
小石头蹲在旁边,用小刀把柿子蒂削掉,动作是跟书墨学的——刀刃要斜着,才不会戳破柿子皮。“萱姑娘说,西域的孩子没吃过柿饼,”他抬头笑道,“等做好了,我来写地址。”
林逸尘的医馆里,新晒的秋梨膏已经装了罐,他正往罐口封蜜蜡,防止受潮。“这罐给李御史送去,”他对书墨说,“信里问问,西域的薰衣草收了没,该备着明年的种子了。”
书墨刚写完信,院外就传来商队的铃铛声,是西域商队路过,送来了新晒的葡萄干和一封长信。信里说,孩子们用江南寄的葡萄籽种出了幼苗,还学着刻了葡萄纹木牌,挂在幼苗旁,像江南的样子。
“他们说,等幼苗长大了,就架个竹棚,像林家老宅的葡萄架一样。”林萱念着信,书砚和书墨凑在旁边听,眼睛亮得像落了星。
傍晚的霞光漫过院子,众人坐在葡萄架下分食柿子,甜腻的果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书墨忽然指着天边的晚霞:“像不像玄冰髓映着赤火晶的光?”
众人抬头望去,天边的红霞镶着金边,真像极了当年五灵共鸣时的景象。林逸尘笑着点头:“说不定是它们在看我们呢,看我们把日子过得这么热闹。”
书砚拿起刻刀,在刚做好的木梯上添了笔,把缠枝纹接成了五灵阵的形状:“这样,不管是摘葡萄还是摘柿子,都带着守护的意思。”
夜色渐浓,葡萄架下的灯亮了,光晕里飞着几只晚归的萤火虫。书砚在灯下给西域的孩子写回信,说埋在桃树下的酒等着桃花酿;书墨把新做的柿子饼装进礼盒,礼盒上系着葡萄叶绣片;小石头趴在桌上,用西域文字学着写“谢谢”。
林萱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不过是把当年的故事,化作如今的寻常——是埋在树下的酒,是挂在棚上的牌,是跨越山海的牵挂,是一代又一代人,把温暖和希望,悄悄种进时光里。
秋风拂过,葡萄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远处的虫鸣。林萱知道,这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粒埋下的种子里,在每一刀刻下的纹路里,在每一个被温柔以待的日子里,慢慢生长,没有尽头。就像这秋夜的星,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永远在天空中,照着人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