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驻地时，林枫脸上的沉静掩盖了内心的波涛汹涌。陈启明正在客厅翻阅文件，见他进来，抬眸看了一眼，目光如炬，却没有立刻发问。
林枫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温水，一口饮尽，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书记，我刚从西山回来。”
陈启明放下文件，身体不着痕迹地微微前倾，这是一个倾听的姿态。“情况如何？”
“领导肯定了我们的工作，问得很细，特别是要素流动、产业链安全和数据技术方面。”林枫斟酌着用词，委员长最后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涉及国家层面尚未公布的战略布局，他不能，也不会在此刻合盘托出，这是纪律，也是政治智慧。但他需要向这位最重要的盟友传递关键信息，“领导指示，明年的任务会更重，挑战更多，要我们把步子迈得更稳，把基础打得更牢，尤其……要做好应对更复杂局面的准备。”
“更复杂的局面……”陈启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神锐利如鹰。他浸淫政坛数十载，深知高层话语背后的分量。这绝不仅仅是泛泛而谈的勉励。“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是。”林枫点头，“韩老之前的提醒，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房间里只剩下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的细微声响。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与窗外京城看似平静的天空形成微妙反差。委员长的认可如同一道护身符，但“更复杂局面”的预警，也预示着接下来的风浪可能来自更隐蔽、更刁钻的角度。
“既然领导有指示，我们照做就是。”陈启明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稳硬朗，“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实力，是最好的防御。”
“书记说得对。”林枫深以为然。无论对手出什么招，江东自身的发展势头不能断，改革步伐不能乱。
这时，林枫放在内兜的另一部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杨建业发来的一条加密信息，内容简短却让他瞳孔微缩：“省长，刚收到研判线索，之前关注的那个‘环球生态前沿’组织亚太区负责人，已于昨日秘密抵京，行程高度保密。其组织背景与境外资金关联复杂，近期曾多次发表针对我国部分省份工业排放和能源政策的批评报告。”
“环球生态前沿”……正是韩志山之前提醒过的，与叶家关系微妙的国际环保NGO之一！
林枫将手机屏幕转向陈启明，让他快速浏览了信息内容。
陈启明的眉头蹙了起来，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动作这么快？我们这边刚得到高层肯定，他们那边就派人来了？看来，是打算另辟战场了。”
“环保、碳排放，这些是国际通行的话语体系，很容易形成舆论压力。”林枫冷静地分析，“如果他们拿着放大镜来找茬，再通过某些渠道影响国内舆论甚至决策，确实能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特别是永川重工的升级改造项目，以及我们那几个大型化工园的减排工程，正处于关键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