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银杏已僵在原地,面沉如水,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从齿缝挤出:“你怎么样?”
“不,大小姐,先别靠近我。”桑波退至墙边,不确定自己被注射的是否具有传染性。
他的第一反应是剁掉这只手,但失去一只手,黑客技术必将大打折扣。
“该死的!”
“该死!该死!该死!”
白小衡只恨自己百密一疏,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敌人竟如此狡猾。
“不怪你,你已经很勇敢了。”银杏轻轻将白小衡揽入怀中。
银杏悄悄垂眸,或许,真该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苏白说得对,跟在自己身边,太危险了。
可是......
还是不甘心。
“叫医疗团队来。”
...
很快,先前发现的药剂成分报告送达,桑波的血液样本对比结果也已完成。
果然,被注射的正是同一种药剂。
慕容云深神色凝重地对银杏说:“师姐……你要做好准备。”
银杏闭上双眼,极力压抑情绪,前世重生前就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本以为这一世能避免,却未料敌人也变得更为狡诈。
终究还是发生了。
白小衡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轻轻握住银杏无力下垂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银杏如此脆弱的样子。
片刻后,银杏抬眸,将所有情绪压下,依旧是那个处变不惊的她:“说吧。”
经过成分分析,那管液体被检测出多种可怕效果:除了唇舌发麻、头痛、眩晕恶心和呕吐等轻微症状外,更致命的是——
受害者会出现反应迟钝、大脑指令传递受阻、共济失调,以及进行性肌肉麻痹,从四肢开始蔓延至躯干,身体逐渐丧失行动能力。
彻底成为废人。
这对桑波而言,比直接杀了他更加残忍。
阿尼询问银杏是否要将实情告知桑波,她点了点头。
桑波正躺在床上忍受不适,见银杏几人进来,低唤一声:“大小姐。”
察觉到几人神色凝重,他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我不会是要死了吧?这得算工伤,得给n+1赔偿啊。”
随后他被告知了实情。
虽然注射剂量不大,哪怕不死,后遗症也不容乐观。
沉默了近十分钟,桑波才涩声开口:“那你得给我养老,还得端屎端尿哦~”
听出他语中的调侃,银杏回应:“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桑波低下头,语气变得严肃,仿佛在交代后事:“趁我还清醒,得联系唯女士说明情况,请她不要为难你。”
唯女士正是军方派遣桑波潜入银氏、窃取核心产业情报的直属上级。
双方虽属合作关系,但桑波作为关键纽带一旦失效,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此刻,他仍在为银杏考量。
“不必,我会亲自向她说明。若她问责,我也认了——这本就是我的疏忽。”
说完,银杏转身离去。
阿尼也安抚道:“放心,大小姐和她师弟都是顶尖的医者,定能治好你。”
她随即跟上银杏的脚步。
房门轻轻合上。
桑波终于无法再维持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把喉间几欲溢出的哽咽死死压了回去。
...
银杏找到慕容云深,语气冷得吓人:“解析完成了吗?”
“师姐,有点奇怪……”慕容云深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见他迟迟不语,银杏径直上前夺过那几份写满数据的报告。
她垂首细读成分表,眉头越蹙越紧。
“这是……”
“这竟然是——!”
“项目-oJ-114——神经锁滞剂(Neural Lock Agent,NLA)!”
其最恐怖的效果在于:受害者意识全程清醒,却能清晰地感知身体被一点点“锁死”,直至无法呼吸,却既不能呼救,也无法挣扎。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因为——这分明是他们师傅当年随手鼓捣出的药剂!
性格古怪的师傅偏爱各种类似“活埋”的感官折磨,热衷于研制各种离奇药剂。
比如无论多重的伤都只治一半的疗伤药、使用后夜晚必做春梦的奇幻药水……
慕容云深回想起自己被师父赶下山时接到的任务:追回失窃的药剂。
没想到已经落入恶徒之手。
“你有解药吗?”
“没有。”
银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她差点忘了,师傅性子随性,对失去兴趣的药剂从不善后,有些会随手配出解药,有些则根本没有。
“能把师傅找回来吗?”
慕容云深尴尬地摇头:“她老人家交代完任务就去云游四海了,天晓得现在在哪座深山里。”
银杏:“……”
“算了,我主攻外科,药理学不太擅长,解药只能交给你了,务必尽快研制出来!”
“师姐……我尽力。”慕容云深语气透着底气不足。
银杏垂眸。
她何尝不清楚,师父在那药剂中添加了大量诡异成分,偏偏彼此形成了微妙平衡。
一旦配制过程中稍有差池,打破原有平衡,桑波可能当场……暴毙!
“放手去做,不用管多少钱。”
此刻她所能提供的,也仅此而已了。
慕容云深默然离去。
“可恶!”银杏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小姐……”阿尼满心担忧,可她除了杀人,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默默攥紧手中那张纸条,或者说威胁信,是时候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宴会终了。
银杏强忍悲痛现身送客,宾客陆续离场。
即便明知凶手或许就混迹其中,她也不能封锁全场搜查。
消息绝不能走漏半分,此事必须封锁。
人群中,唯有艾茉与苏白皆察觉她情绪有异,想上前询问,却被银杏赶走。
目送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抱歉,正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才不能将你们卷入其中。”
银杏转身,仅余一地寂寥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