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
GY-D-079
背景
云城,一座被长江支流环绕的沿江都市。老城区与新商圈犬牙交错,青石板路在摩天楼的阴影里蜿蜒,潮湿的空气里永远混杂着江水的腥气与老巷深处的樟木香。城南的望月巷是云城最后的“城中村”,巷尾紧邻废弃的临江码头,数十栋斑驳的砖木老楼依坡而建,楼与楼之间的电线如蛛网密布,常年不见天日。
这里流传着一个冷门的民间异闻——“啼月貘”。据巷中耄耋老人所言,清末民初时,望月巷曾是水运繁盛的货物集散地,码头工人常深夜卸货,时有“貘”出没。此貘非古籍中食梦之兽,而是以“执念”为食的诡物,形似野犬,通体乌黑,唯有双眼泛着磷火般的青蓝,每逢月缺之夜便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闻声者若心中有强烈执念,便会被其缠上,直至执念消散或被其“吞噬”。
随着城市发展,临江码头废弃,望月巷人口外流,年轻一代多不信鬼神,“啼月貘”的传说渐渐被淹没在都市的喧嚣中。直到2023年秋,月缺之夜频发的诡异事件,让这则被遗忘的民间异闻重新浮出水面。
诡异事件
2023年9月17日,农历八月初三,月缺如钩。望月巷37号的独居老人陈广林在家中离奇失踪。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巷口杂货铺老板王秀兰。陈广林是杂货铺的常客,每日清晨都会来买一包散装茶叶,那天却迟迟未出现。王秀兰心生疑虑,拨通了陈广林远在外地的儿子陈峰的电话,两人一同前往37号查看。
老楼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屋内陈设整齐,桌上还放着未喝完的凉茶,茶杯边缘留着半圈茶渍,显然主人并未走远。但遍寻全屋,始终不见陈广林的踪迹,只有卧室窗台上,散落着几撮黑色的兽毛,毛发光滑柔软,不似常见的猫狗毛发,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更诡异的是,陈峰在父亲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潦草凌乱,写着:“它又来了……青蓝色的眼睛,像码头的鬼火……它在哭,哭我没等到她……”
无独有偶,10月12日,农历八月二十八,又是月缺之夜。望月巷19号的租户林晓燕失踪。林晓燕是一名插画师,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搬到望月巷,性格孤僻,极少与人交往。她的出租屋同样门窗完好,屋内画架上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面是深夜的临江码头,月光惨淡,一个模糊的黑色兽影蹲在码头边缘,双眼泛着青蓝光芒,下方配着一行小字:“执念是它的食粮,也是我的枷锁。”
窗台上,同样散落着几撮黑色兽毛。
两起失踪案的共同点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均发生在月缺之夜、失踪者均独居、屋内无打斗痕迹、窗台上留有神秘黑毛。但警方调查多日,未发现任何强行闯入的证据,监控只拍到失踪者最后一次进入望月巷,此后便如同人间蒸发。由于缺乏线索,案件逐渐陷入僵局,坊间开始流传“啼月貘现世”的说法,望月巷的居民人心惶惶,不少人搬离了老巷。
11月6日,农历九月二十三,月缺之夜。望月巷28号的退休教师李梅失踪。这次,现场留下了更清晰的线索:李梅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云城民间异闻录》,其中“啼月貘”一页被折起,页边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最后一句是:“它不是要带走我,是要我‘放下’……” 窗台上,除了黑色兽毛,还多了一串细小的、类似蹄印的痕迹,三趾分明,绝非猫狗所留。
连续三起失踪案,让“啼月貘”的传说愈演愈烈。云城市公安局成立专项调查组,同时邀请了民间异闻研究机构“拾遗社”的研究员陆哲协助调查。陆哲深耕民间异闻领域十余年,对冷门诡物有着深入研究,尤其擅长从民间传说中挖掘案件真相。
探索过程
陆哲抵达望月巷时,正是11月10日,距离下一个月缺之夜(农历九月二十八)仅剩五天。他住进了李梅空置的出租屋,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与檀香混合的气味,书桌上的《云城民间异闻录》依旧摊开在“啼月貘”那一页,批注字迹娟秀,透着一股执念。
“陆老师,这就是三起案件的全部资料。”陪同陆哲的年轻警员赵毅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我们对黑色兽毛进行了检测,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哺乳动物,DNA序列异常,像是……从未被记录过的物种。”
陆哲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着证物袋里的黑色兽毛,毛发根部隐隐泛着一丝极淡的青蓝色荧光。“啼月貘,以执念为食,”他低声念着《云城民间异闻录》上的记载,“古籍中关于‘貘’的记载多与‘食梦’相关,但这则民间异闻却强调‘食执念’,且与月缺之夜绑定,很可能是民间对某种未知诡物的具象化描述。”
他放下放大镜,看向赵毅:“失踪的三个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的执念?”
赵毅点头:“我们调查过。陈广林老人,年轻时与一位女子相恋,后来女子随家人迁往海外,约定等他攒够钱就去团聚,可世事变迁,两人失去了联系,陈老人一直未娶,执念就是能再见女子一面。林晓燕,她的妹妹三年前在临江码头附近失踪,一直没有找到,她搬到望月巷,就是想通过创作回忆妹妹的模样,执念是找到妹妹的下落。李梅老师,她的独子在十年前因一场车祸去世,肇事司机逃逸,她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执念是为儿子讨回公道。”
“三个执念深重的人,都在月缺之夜失踪。”陆哲若有所思,“民间异闻说‘啼月貘’以执念为食,难道是说,它会带走执念深重的人,帮他们‘了结’执念?”
为了探寻真相,陆哲开始走访望月巷的老居民。巷尾的张婆婆今年八十七岁,是巷中资历最老的住户,也是少数还记得“啼月貘”完整传说的人。
“小伙子,你也来查那个‘貘’啊?”张婆婆坐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捻着佛珠,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清明,“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那东西不是恶鬼,是‘摆渡人’。”
“摆渡人?”陆哲心中一动。
“是啊,”张婆婆缓缓说道,“清末的时候,我们这儿是大码头,好多人背井离乡来讨生活,心里都揣着念想——有的想挣钱娶媳妇,有的想攒钱救生病的爹娘,有的想找到失散的孩子。执念太深,就会被心事压垮,有的跳了江,有的疯了。后来就有了‘啼月貘’,它专找那些执念重的人,把他们带走,让他们去见想见的人,了却心愿。”
“那被带走的人,还能回来吗?”陆哲追问。
张婆婆摇了摇头:“很少有。要么是心愿了了,不想回来了;要么是执念太深,被‘貘’‘吃’了——不是真的吃掉,是执念没了,人也就‘空’了,活不下去了。”
陆哲又问:“您见过‘啼月貘’吗?”
张婆婆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惧:“见过一次,在我十五岁那年,月缺之夜,我娘病重,我一心想让她好起来,执念太深。深夜里,我听见窗外有婴儿哭似的呜咽,扒着窗户一看,巷子里蹲着一只黑兽,眼睛是青蓝色的,像两盏小灯笼。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往码头方向走了。后来我娘还是走了,但我心里的执念也淡了,好像被它带走了一部分。”
根据张婆婆的描述,陆哲判断“啼月貘”的活动范围大概率在望月巷及废弃临江码头一带。他与赵毅一起对码头进行了细致勘察。
废弃码头早已被铁丝网围起,里面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生锈的起重机矗立在江边,像一尊沉默的巨人。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潮湿的风里夹杂着浓重的腥气。陆哲沿着码头边缘行走,脚下的碎石子发出咯吱的声响,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在一块巨大的礁石旁,有一片被踩踏过的草地,草地上散落着几撮黑色兽毛,与失踪者家中发现的一致。更重要的是,礁石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尖锐的石块刻上去的,历经风雨侵蚀,仍能辨认出几个字:“执念不灭,啼月不止”。
“这行字是什么意思?”赵毅疑惑道。
“或许是某种契约,也可能是警示。”陆哲蹲下身,用手指轻抚着礁石上的字迹,“民间异闻往往不是凭空产生的,背后一定有其源头。‘啼月貘’与码头渊源极深,或许它的存在,与码头曾经发生的某件事有关。”
陆哲查阅了云城地方志及码头的历史资料。据记载,民国二十年(1931年),云城遭遇特大洪水,临江码头被淹,数百名码头工人及家属遇难。其中,有一位名叫阿黑的少年,父母在洪水中丧生,他从此流落码头,以捡垃圾为生。阿黑性格孤僻,却极有同情心,常把捡来的食物分给其他孤儿。
后来,码头发生了一起沉船事故,一艘载满难民的渡船触礁沉没,阿黑奋不顾身跳入江中救人,最后却再也没有上来。据当时的幸存者回忆,阿黑救人时,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兽影,双眼泛着青蓝光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此后,“啼月貘”的传说便开始在码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