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呼吸的皮箱(2 / 2)

地砖下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有东西在织丝。林深撬开整块地砖,绣着1932年的场景:七个人围着佛首,陈敬之正用刀将佛首劈成七块,苏曼卿的眼睛里流出红色的泪,泪珠落在丝帕上,绣出个“祭”字。

“他们不是失踪,是被自己织的丝缠住了。”柳老太太突然开口,她的瞎眼流下浑浊的泪,“我祖父说,佛首被日本人盯上,七人约定用‘血绣’之术藏起佛首——每个人用自己的血混蚕丝,将佛首碎片绣进旧物,再让其中一人做‘活祭’,用魂魄缠住日本人。”

第四章:蚕丝里的真相

地窖的角落里,藏着只上了锁的樟木箱,钥匙正是皮箱的铜锁。箱子里装着苏曼卿的日记,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泡得发皱:“正月廿三,敬之要做活祭,说唯有陈氏血脉能镇住佛首邪性。我偷换了他的血,用自己的蚕丝缠了佛首,若我死,让七物聚于清明,佛首自会现世。”

日记里夹着张合影:七人站在静园的紫藤架下,苏曼卿怀里抱着佛首,陈敬之的手搭在她肩上,两人的无名指上戴着同款银戒,戒面刻着极小的“卍”字。林深突然想起那只皮箱的铜锁内侧,也有个相同的“卍”字。

清明那天,七件旧物突然同时渗出蚕丝,在正厅织成完整的佛首轮廓。林深按照日记所说,将皮箱的铜锁放在轮廓中央,锁芯“咔嗒”弹开,里面是半枚佛首碎片,碎片的断口处刻着“陈”字——与七件旧物的姓氏正好凑齐。

“活祭不是陈敬之,是苏曼卿。”柳老太太的声音在蚕丝织成的雾里回荡,“她用自己的魂魄缠住佛首,让日本人找不到,又怕后人贪念作祟,才设下‘食影’的假象。”

地窖的蚕丝突然亮起金光,织出苏曼卿的身影,她正坐在织机前,指尖的蚕丝缠向佛首碎片,碎片在空中慢慢拼合,组成完整的鎏金佛首,佛首的眉心处,有颗与苏曼卿银簪上相同的红宝石。

“1932年的窒息案,是日本人干的。”陈敬之的身影从佛首后走出,他的喉部有明显的勒痕,“他们杀了柳先生他们,嫁祸给佛首,我藏在静园的地窖里,看着曼卿的魂魄护住佛首,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才敢出来,却再也找不到她的痕迹。”

第五章:佛首归位

鎏金佛首被送进市博物馆,展出时总有参观者说,在无人的角落看到佛首的影子在动,像有蚕丝从佛首里飘出,织成模糊的女人身影。林深在修复报告里写下:“佛首为唐代文物,表面鎏金含微量银质,与民国蚕丝接触后产生光电反应,形成类似人影的光斑。”

但他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上个月去博物馆,他看到佛首的玻璃展柜上,有层极薄的蚕丝,用手触碰时,蚕丝突然织出“谢谢”两个字,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柳老太太把苏曼卿的织机送给了博物馆,织机的木轴里藏着陈敬之的晚年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曼卿说,真正的守护不是藏,是让该见光的见光。”

林深在档案的最后,贴了张佛首的照片,照片里的佛首眉心发红,像苏曼卿银簪上的宝石在发光。他在照片背面写了行字:“有些影子不会消失,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

(档案附件:七件旧物的材质鉴定报告、1932年静园合影修复版、佛首成分分析图、苏曼卿日记真迹扫描件、蚕丝光谱检测记录。)

(归档位置:市文物局地下档案室σ区53号,钥匙为佛首眉心的红宝石仿制品,需在清明雨夜与七件旧物的影子重叠方可开启。)

尾注

林深后来在“锦绣阁”的旧址发现了块未完成的绣品,上面是陈敬之与苏曼卿的背影,两人站在静园的紫藤架下,绣线用的是苏曼卿的发丝混着陈敬之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他把绣品捐赠给博物馆时,馆里的老研究员说,这绣品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第三个人影,像个穿校服的女孩,正对着绣品里的两人挥手。林深想起柳老太太说过,苏曼卿当年怀过孕,孩子没能生下来。

有时深夜加班,林深会看到修复室的台灯下,有蚕丝在织东西,凑近看时,蚕丝就会散开,只留下股淡淡的胭脂味——像苏曼卿在告诉他,有些守护,从来不需要被记得,只需要被完成。

毕竟,连蚕丝都知道,要为那些牵挂的人,留一道不会褪色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