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里夹着张褪色的合影:1937年的护经会成员站在酒坊前,第七个人的左脸缠着纱布,面孔竟与纪老头有七分像。照片背面写着:“若后世有谢姓后人寻到七器,可于立夏夜用七器盛酒,敬七坛,经卷自现。”
立夏夜的戌时,我将七件酒器注满米酒,按北斗方位摆在酒窖中央,酒液突然同时沸腾,蒸汽在窖顶凝成个旋转的酒涡,涡心落下本线装书——正是失传的《酒经》,书页间夹着七根不同发色的头发,dNA检测显示与七位护经会成员的后代完全匹配。
第四章:酒醒魂归
《酒经》的最后一页,贴着张外高祖父的字条:“所谓‘醉魂阵’,不是困人,是护经;所谓‘养坛’,不是酿魂,是记史。日军醉倒后,我并未烧死,而是隐姓埋名守在酒坊遗址,1950年病逝前,将真经藏进龙头酒提。”
七件酒器突然同时发出嗡鸣,酒液顺着器身的纹路流成七条线,在地上汇成个“归”字。纪老头左脸的疤痕在酒光中慢慢变淡,露出了他们,真本藏好后,他用石头砸烂自己的脸,是为了不让日军认出。”
当第一缕月光从酒窖的气窗照进来,七件酒器开始渗出金色的酒液,在《酒经》的封面上凝成“谢”字。外高祖父的身影在酒雾中浮现,他举着酒坛对我微笑,指尖在我左肩的胎记上轻轻一点,胎记竟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记住,好酒要经岁月酿,好人要经考验成。”他的声音混着酒液流动的声响,身影渐渐融入酒坛,坛口的红布重新封紧,只留下句余音,“酒魂不散,匠人永存。”
第五章:酒器归位
《酒经》被送进国家档案馆,作为孤本珍藏,研究人员说经卷上的墨迹带着酒香,在特定的温度下,能看到七个人影在书页上酿酒,像在实践古法技艺。纪老头成了档案馆的志愿讲解员,他说每到谷雨,就能闻到酒坊遗址飘来的酒香,香气里混着外高祖父哼的酿酒小调,像在教新匠人制曲的秘方。
我在档案的“案件结论”里写下:
“‘大世界’酒坊事件系民间酒商团体保护文化遗产的义举,所谓‘醉魂阵’实为寄托守护信念的民间智慧,相关酒器及《酒经》已移交文物局。涉案酒器呈现的灵异现象,推测与陶土成分、酒液发酵及心理暗示有关,暂无法用科学完全阐释。”
档案的最后,我贴了张七件酒器的合影,照片里,龙头酒提的龙睛正对着我左肩的胎记,红宝石反射的光斑在照片边缘组成个“谢”字,像外高祖父在轻轻点头。
(档案末尾附:七件酒器的材质鉴定报告、1937年“护经会”合影修复版、《酒经》残页扫描件、外高祖父酿酒秘方真迹拓片、酒糟成分的光谱分析图。)
(归档位置:谢氏酿酒档案库,π区79号陶匣,钥匙为龙头酒提的红宝石,需在立夏夜的戌时与酒滴胎记的影子重合方可开启)
尾注
上个月去档案馆,看到孩子们围着《酒经》的复制品临摹,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指着经卷上的酒滴图案说:“这里有个红点!和哥哥肩膀上的一样!”我低头看了看,阳光透过展柜的玻璃,将胎记的影子投在复制品上,正好与酒滴图案重合,金色的纹路顺着影子流动,像两个时空的“谢砚”在酒香里相遇。
纪老头把外高祖父的酒曲模子送给了我,模子上刻着“酿酒先酿心”。现在这模子放在我的工作室里,每当我尝试按《酒经》酿酒,模子就会微微发热,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帮我调整原料比例。
有时深夜路过酒坊遗址,会闻到空气中飘着状元红的醇香,月光下,七件酒器的影子在地上组成酒坊的轮廓,龙头酒提的影子牵着个戴瓜皮帽的人影,正是外高祖父的轮廓。我知道他终于不再困于酒坛,成了“大世界”永远的守酒人,看着每个被酒香打动的人,就像当年看着趴在酒缸边的我。
毕竟,连陶土都知道,要为那些坚守的人,留一道不会褪色的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