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转头看向沈砚之,夫妻二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沈砚之便立刻会意,快步走到一旁,从栩栩带来的木盒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又取来干净的棉签,动作利落却轻柔,像是早已演练过无数次。栩栩接过瓷瓶,倒出几滴淡绿色的汁液,指尖轻轻一引,汁液化作一缕淡淡的绿光,缓缓飘向念初的胸口,语气沉稳地吩咐道:“傅先生,麻烦你输出微弱的阳煞之力,切记不可过猛,免得冲撞了灵犀草的灵气,也免得伤到念初稚嫩的经脉;初一姑娘,麻烦你睁开阴阳眼,帮我看清噬灵冥气在念初体内的轨迹,若是有冥气异动,及时告知我;砚之,你帮我护法,留意周遭动静,免得余孽再次偷袭,扰了施法。”
“好。”我们三人同时应声,没有丝毫怠慢。沈砚之立刻站在客房门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周身的气息变得沉稳凌厉,一边护法,一边时不时望向床边,眼底满是担忧与信任——他信任自己的妻子,信任她的术法,更相信,他们夫妻二人,能一起守住这个小小的生命。
我缓缓睁开阴阳眼,眼底的蓝光轻轻晃动,这一次,不再是混沌的绝望,而是清晰地看到,念初体内,一缕浓郁的黑色雾气,像毒蛇般缠绕着一丝微弱的金光——黑色雾气是噬灵冥气,死死缠上念初的金乌残脉,一点点啃噬着那缕金光,而栩栩引出的淡绿色灵气,正缓缓包裹住黑色雾气,像是形成一层坚韧的保护膜,阻止它继续扩散、侵蚀。
“我看到了,”我轻声开口,语气渐渐平静,全部心神都放在念初体内的动静上,“噬灵冥气主要缠在他的胸口和指尖,灵犀草的灵气正在慢慢包裹它,暂时没有异动。”
傅承渊深吸一口气,缓缓催动阳煞之力,一缕温和而微弱的金光,从他的指尖溢出,小心翼翼地落在念初的胸口,与栩栩的灵犀草灵气交织在一起。金色的阳煞之光、绿色的灵犀灵气,还有念初指尖那缕微弱的金芒,渐渐缠绕在一起,形成一层温柔的光罩,包裹着念初小小的身子,驱散着些许刺骨的阴寒,客房里原本压抑的冥气,也渐渐淡了几分。
栩栩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念初身上,指尖不断掐出细碎的诀印,嘴里低声念着晦涩的咒文,语气沉稳而专注,周身的灵气愈发浓郁,一点点注入念初体内,辅助灵犀草汁液压制噬灵冥气。她的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苍白——显然,催动灵犀草汁液、压制这般阴毒的噬灵冥气,耗费了她不少灵力。
沈砚之察觉到妻子的疲惫,悄悄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动作轻柔得不敢惊扰她,低声说道:“栩栩,慢些,别勉强自己,我们还有时间。”
栩栩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头,接过茶水,指尖碰了碰沈砚之的手,传递着一丝安抚的暖意,依旧专注地施法:“无妨,念初的时间不多,我再撑一撑,一定要稳住他的生机。”
那一瞬间,我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沈砚之静静守在一旁,目光温柔而坚定,默默为妻子护法、递水,不打扰,却始终在场;栩栩专注施法,哪怕灵力耗损,也不肯有丝毫懈怠,夫妻二人同心同德,一言一行间,都是多年相伴的默契与扶持,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暖意,驱散了些许绝望。原来,在这场对抗阴邪的劫难里,不止我和傅承渊在守护念初,还有沈砚之与栩栩,这对阴阳先生伉俪,与我们并肩而立。
时间一点点过去,客房里的光罩越来越亮,金色与绿色的光芒相互映衬,温柔而坚定。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念初,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刺骨,指尖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小指尖那缕几乎熄灭的金芒,也微微亮了几分,不再是风中残烛般脆弱。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小眉头微微舒展,不再是之前那般紧紧拧成一团,嘴里的呜咽声也彻底消失了,小小的身子,偶尔轻轻动一下,像是在回应我们的守护。
“有效果了,”栩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欣慰,她缓缓停下诀印,收回指尖的灵气,脸色苍白得厉害,沈砚之立刻上前,轻轻扶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下,眼底满是心疼,“噬灵冥气暂时被压制住了,不会再继续侵蚀念初的金乌残脉,他的生机算是稳住了。”
我抱着念初,感受着他指尖微弱的暖意,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泪水再次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喜悦与感激的泪水:“多谢栩栩夫人,多谢沈先生,若不是你们夫妻二人,念初他……他恐怕撑不到师傅和师叔们赶来。”
傅承渊也缓缓起身,不顾伤口的疼痛,对着沈砚之和栩栩深深拱手,语气沙哑却真诚:“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恩,我和初一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客气,我们也曾得你庇佑。”栩栩靠在沈砚之怀里,喝了一口茶水,缓缓恢复着灵力,语气柔和却坚定,“我与砚之,本就以除邪驱煞、守护生灵为己任,更何况,阴傀门的余孽丧心病狂,对一个七个多月大的孩子下此毒手,我们本就不能坐视不管。再者,砚之与你们相交,你们的事,便是我们的事。”
她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凝重:“不过,我要提醒你们,这只是暂时的。噬灵纹的阴毒根深蒂固,灵犀草汁液只能压制,无法彻底清除,必须等渡厄斋的道长们赶来,带来破解噬灵纹的古籍秘法,再结合念初自身金乌残脉的自愈之力,才能彻底治好他。而且,阴傀门的余孽既然敢派人深夜偷袭,说明他们就在省城附近,一直盯着念初,这段时间,我们必须加强戒备,绝不能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我已经安排好了,”沈砚之轻轻拍着栩栩的后背,安抚着她耗损的灵力,语气沉稳,“宅院外围安排了双倍的佣人值守,都是懂些基础驱煞之术的,我还和栩栩一起,在宅院四周布下了护宅阵,用灵草和艾草加固,就算余孽再来偷袭,也能暂时拦住他们,为我们争取时间。另外,我已经给渡厄斋的道长们发过消息了,他们这几天前往一个村落驱邪,想必很快就会赶来。”
栩栩点了点头,看向我和傅承渊,眼底带着一丝同行间的默契:“初一姑娘,你的阴阳眼很纯粹,能清晰看清冥气轨迹,后续道长们赶来破解噬灵纹时,你定然能帮上大忙。傅先生,你的阳煞之力与金乌之力相辅相成,这段时间,你可以每日输出微弱的阳煞之力,配合灵犀草汁液,滋养念初的金乌残脉,但切记不可过度催动,你的伤势也很重,若是自身经脉受损过重,反而无法帮到念初。”
我和傅承渊同时点头,一一记在心里。我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念初,他的小嘴角微微抿着,像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指尖那缕微弱的金芒,温顺地萦绕着,与栩栩留下的灵犀灵气、傅承渊的阳煞之力相互滋养,一点点恢复着力量。心里的绝望与自责,渐渐被坚定与期盼取代——念初稳住了,我们有了等待师傅和师叔们赶来的时间,有了彻底治好念初的希望。
沈砚之扶着栩栩,坐在一旁的软椅上,夫妻二人低声交谈着,语气里满是相互关切,还有对后续局势的担忧,却始终透着一股同心同德的坚定。客房里的灯光温柔而明亮,金色的阳煞之光、绿色的灵犀之光,还有念初指尖的微光,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夜色的阴冷,驱散了绝望的阴霾。
我抱着念初,傅承渊坐在我身边,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指尖依旧苍白,却带着沉稳的力量。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阴傀门的余孽依旧在暗处窥伺,前路依旧凶险万分……
客房里的暖意越来越浓,艾草的清苦气息、灵草的清香气息,交织在一起,取代了之前的冥气与绝望。沈砚之默默守着妻子,栩栩缓缓调息恢复灵力,傅承渊陪着我守护念初,四个成年人,守护着一个小小的生命,静待渡厄斋的援兵,静待念初的生机,静待一场破寒而生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