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渊的泪水砸在床沿,晕开一小片湿痕,胸口的鲜血浸透绷带,触目惊心,可这份痛,远不及他眼底对念初的愧疚与绝望。
我紧紧攥着念初冰冷的小手,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钻透心底,小家伙的小身子软得像一捧棉花,小眉头拧成一团,嘴角挂着细碎的呜咽,指尖那缕近乎熄灭的金芒,像风中残烛,每晃一下,都揪得我心口发疼。
我一遍遍地哽咽着呼唤他的名字,泪水模糊了阴阳眼的蓝光,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绝望,连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若是我没有睡着,若是我能再警惕一分,若是我能拦住那缕噬灵冥气,念初就不会落到这般岌岌可危的境地,全是我的错。
沈砚之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平日里沉稳利落的模样荡然无存,双手攥得指节泛白,喉结剧烈滚动,眼底满是慌乱与焦灼。他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念初,又看向崩溃的我、身受重伤却不肯倒下的傅承渊,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还有对至亲之人的本能依赖:“初一,傅总,有办法了!找栩栩,找栩栩!她是我妻子,也是阴阳先生,她一定能救念初!”
“你妻子?”我茫然抬眼,泪水糊住了视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傅承渊沙哑的声音穿透绝望,“她……能破解噬灵冥气?”
“能,或许可以一试!”沈砚之用力点头,语气笃定得近乎颤抖,眼底终于透出一丝微光,那是绝境中,对爱人的全然信任,“栩栩的爷爷就在阴阳方面有一定建树,栩栩自幼熏陶,并且跟着高人学过的,她擅长化解各种邪祟,而且身上有保家仙,之前我遇上几次棘手的邪祟作乱,都是她出手化解的。她此刻就在省城的别院,我派人去接她,最快半小时就能到,她来了,一定能稳住念初!”
他话音未落,便转身快步往外走,脚步都带着慌乱,却又透着几分笃定,一边走一边厉声吩咐佣人:“快,安排司机去别墅接夫人过来,就说情况万分紧急,有个七个多月的孩子被噬灵冥气所伤,快撑不住了,让夫人备足道具,一刻也别耽搁!”
佣人应声狂奔而去,沈砚之折返回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急切,却强行稳住心神,一边扶着胸口渗血、几乎撑不住的傅承渊坐下,一边沉声道:“傅总,你先调息,我帮你重新包扎伤口,栩栩很快就到,她最懂这些阴毒伎俩,就算不能彻底破解,也一定能暂时护住念初的生机,等渡厄斋的道长们赶来,我们再想办法彻底清除冥气。”
傅承渊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死死锁在念初身上,指尖依旧轻轻覆在孩子冰冷的胸口,微弱的阳煞之力小心翼翼地流转,哪怕经脉受损、伤口崩裂,哪怕气息越来越微弱,也不肯停下——他向来是沉稳如山的模样,是能为我和念初遮风挡雨、抵御一切阴邪的依靠,可此刻,他眼底的脆弱与自责,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我的心。“我不碍事,”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只要念初能撑住,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我伸手按住他的手,泪水再次滚落,哽咽道:“傅承渊,你别勉强,你要是垮了,我和念初怎么办?先让沈砚之帮你包扎,保存力气,才能配合栩栩,才能救念初,听话。”
傅承渊望着我泛红的眼眶,望着我眼底的绝望与期盼,终于缓缓点头,任由沈砚之拆开他渗血的绷带。伤口狰狞可怖,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芒——是刚才与高阶窥傀交手时,被噬灵冥气沾染,加重了伤势。沈砚之动作利落却轻柔,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想来既是心疼傅承渊,更是担忧念初,还有即将赶来的妻子。
我重新抱起草木般的念初,将他紧紧贴在胸口,用自己的体温徒劳地温暖着他冰冷的小身子,脸颊贴着他的额头,一遍遍地低声安抚:“念初乖,再坚持一下,沈砚之叔叔的妻子栩栩阿姨就来了,她会治好你,师傅和师叔们也会来,你别放弃,好不好?”
小家伙像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小指尖那缕几乎看不见的金芒,极其微弱地晃动了一下,小嘴里溢出一声细碎的“咿呀”,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拼命支撑,那一丝微弱的动静,让我濒临崩溃的心神,稍稍稳住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客房里只剩下傅承渊压抑的呼吸声、我低声的呼唤声,还有沈砚之帮傅承渊包扎的细微声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风吹过庭院的艾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为念初祈祷。
约莫25分钟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沈砚之瞬间绷紧又骤然松弛的声音:“栩栩!这边!”
我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不止,抱着念初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死死盯着门口——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长发简单挽在脑后,发间插着一支沈砚之常戴的木质发簪(那是沈砚之亲手为她做的,刻着细碎的护灵符纹),眉眼清俊却带着几分柔和,周身萦绕着一缕温润而坚定的灵气,与阴邪的冥气格格不入。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步伐轻快却稳健,脸上满是急切,一进门,目光便越过众人,落在我怀里的念初身上,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眼底满是心疼。
沈砚之快步迎上去,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与依赖,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脆弱:“栩栩,你可算来了,念初他……他被噬灵冥气所伤,气息快撑不住了,你快看看。”
栩栩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沈砚之的手,指尖传递着无声的默契与安抚——那是夫妻多年相伴,无需多言便能读懂的彼此。她快步走到床边,俯身,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避开念初的襁褓,轻轻落在他的手腕上,指尖泛着一缕淡淡的绿光,那是阴阳先生特有的灵韵,温润柔和,却带着极强的净化之力,像是春日破冰的暖风,能驱散极致的阴寒。
“是噬灵冥气,来的又急又凶,前些天趁我不备,也被伤了,幸亏你们出手相助。”栩栩的声音急促却沉稳,指尖停留片刻,眉头蹙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凝重,“这是经过阴傀门特意炼制的,专门针对金乌残脉,已经侵入念初的灵脉深处,一点点吞噬他的金乌之力,再拖半个时辰,金乌残脉就会彻底溃散,到时候,就算有通天术法,也无力回天。”
我的心猛地一沉,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哽咽着抓住栩栩的衣袖,语气里满是哀求:“栩栩夫人,救救他,他才七个多月大,阴傀门的余孽丧心病狂,我们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他。”
栩栩看着我泛红的眼眶,看着我怀里奄奄一息的念初,眼底的心疼更甚,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坚定:“初一姑娘,你别慌,我会尽力。我研习阴阳术法多年,可以破解冥气缠脉之症,手里有特制的灵犀草汁液,是我和沈砚之一起耗时三年炼制的,专门克制噬灵类冥气,能暂时包裹住冥气,不让它继续侵蚀念初的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