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院风的悄然转变(1 / 1)

腊月二十三,小年。往年这个时候,四合院里早就弥漫开一股子焦躁又兴奋的年节气息。家家户户忙着扫尘、备年货,女人们凑在一起比较着谁家扯了新布,男人们则吹嘘着单位发的福利,孩子们为了一挂小鞭、几块糖就能吵得鸡飞狗跳。攀比、算计、家长里短的吵闹,是这院里不变的背景音。

可今年,这背景音似乎变调了。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灰扑扑的院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前院阎埠贵家门口,几个半大孩子没像往常那样追逐打闹,而是围在一起,脑袋凑着脑袋,看棒梗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看,这是坐标系,横的是x轴,竖的是y轴……”棒梗的声音带着点初为人师的紧张,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儿。他画的线条歪歪扭扭,讲解也磕磕巴巴,但围观的孩子们却听得入神,连阎埠贵家那个最调皮的小子,都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棒梗哥,这个k……啥意思?”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问。

“就是斜率!管着线往上爬还是往下出溜!”棒梗努力回忆着林向阳的讲解,试图用最形象的话解释。

中院水槽边,几个等着洗菜淘米的女人,话题也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

“听说秦淮茹去上扫盲班了?真的假的?”

“可不是嘛!昨儿晚上我还看见她拿着本子去居委会那边呢!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家那婆婆能乐意?”

“不乐意能咋的?淮茹这次病好了,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主意了!要我说,学点文化好,明事理。”

后院,傻柱那屋的灯亮得比谁都早。他下了班,不再像以前那样拎着饭盒四处晃悠,或者凑到谁家吹牛打屁,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有时能听见他吭哧吭哧地念着:“上、下、来、去……工、人、农、民……”声音粗嘎,却异常执着。偶尔林向阳从他门口过,他会赶紧拿着《扫盲课本》冲出来,指着某个字挠着头问:“向阳兄弟,这个……这个念啥来着?这笔画也忒多了!”

就连二大爷刘海中,端着搪瓷缸子在院里溜达时,看到棒梗在地上画的“天书”,也会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一会儿,虽然看不懂,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斥责为“不务正业”,反而会嘀咕一句:“嗯,学点文化,也好。”

许大茂依旧阴阳怪气,有次看见棒梗看书,便捏着嗓子说:“哟,咱院儿出文曲星了!”可响应者寥寥。大家似乎突然觉得,这种酸溜溜的话,没什么意思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没趣,讪讪地走开了。

一种微妙的变化,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四合院的每个角落。

以往,院里人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谈论的多是“谁家又买了啥”“谁跟谁又闹矛盾了”“厂里谁又涨工资了”。现在,话题里开始掺杂了新的内容。

“听说傻柱在研究啥‘营养餐’,要用骨头汤做底?”

“林工他们那个项目组可真厉害,又要改造机床了!”

“扫盲班那个王老师讲得真不赖,我昨儿也认会了五个字!”

“棒梗那孩子,最近是真知道学了,还教我们家小子认数呢!”

攀比和吵闹的风气,在一种向上、求知的氛围对比下,显得愈发苍白和格格不入。虽然依旧免不了磕磕碰碰,但那种动辄撒泼打滚、指桑骂槐的场面,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林向阳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早出晚归的林向阳。但他就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磁石,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水中铁屑的分布。他用自己的行动和掌握的知识,无形中树立了一个标杆——有本事、有知识,才能活得硬气,才能受人尊敬。

棒梗的转变,让人们看到了一个“坏小子”迷途知返的可能;傻柱的拜师,让一帮大老粗意识到“舞大勺”也得有文化;秦淮茹的求学,则让许多和她一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妇女,心底萌生了一丝不甘与渴望。

院风,就在这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中,悄然转向。谈论学习、技术的细语,开始压过攀比吵闹的喧嚣。一种积极、务实、崇尚知识的新气象,正在这古老的四合院里,艰难却又顽强地,破土而出。虽然还很微弱,但种子已经播下,只待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