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抽走了。
空间,也失去了意义。
那吞噬了叶辰,本该将一切都化为虚无的灭世黑洞,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凝固在了东海之上。
它不再扩张,不再吞噬。
像一幅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末日画卷,诡异,而死寂。
尼伯龙根号上,敖天、玄清子、老天师……所有人都保持着仰望的姿态,化作了一尊尊石雕。
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叶辰纵身跃入深渊的那一幕。
那位刚刚还宣告要重建神庭,要为华夏再造一个神话时代的主宰……就这么,没了?
悲壮,荒诞,以至于让人无法生出任何真实感。
“啊——!!!!!”
一声不似人声,却蕴含着冻结万古纪元之悲与恨的尖啸,自莉莉丝的喉中爆发!
轰!!!
黑色的毁灭神焰,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那不再是永夜领域,而是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要将这个宇宙连同所有时间线一起拖入终焉的……毁灭意志!
她的紫瞳,已经彻底化为了燃烧的黑色太阳!
眼前的这一幕,与她记忆最深处,那个男人为她挡下万神审判,最终在她眼前化为飞灰的画面,彻底重合!
一样的决绝!
一样的义无反顾!
一样的……让她心碎到神魂崩裂!
她不要!
她绝不要再经历第二次!
这个让她失去了他的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都给我……陪葬!!!”
莉莉丝的声音,化作了多元宇宙中最恶毒的诅咒!
然而,就在她要将这股足以让神王都为之色变的毁灭之力彻底释放,让这颗星球、这片宇宙归于永寂的瞬间——
嗡……
一道轻柔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悲伤的意念,如同母亲的叹息,轻轻拂过了她的灵魂。
莉莉丝那即将暴走的毁灭意志,竟被这道意念,强行安抚了下来。
她猛地一怔,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下方那静止的黑洞。
她“听”到了。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场正在灵魂层面,无声进行的……审判与对话。
……
黑洞的内部。
这里没有引力,没有撕扯,没有毁灭。
只有一片纯粹的、无尽的、比归墟还要死寂的黑暗。
叶辰的意识漂浮在这里。
他能“看”到,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眸,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眼眸,由这颗星球最本源的法则构成,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沉淀了亿万年的悲哀。
“你……不怕死?”
那道古老的意念,直接在他灵魂中响起。
“怕。”
叶辰的灵魂坦然回应。
“但我更怕,她再为我伤心一次。”
“也怕……我的家,被我自己人,亲手毁掉。”
星球意志沉默了。
它无法理解“情爱”,但它能理解“守护”与“家”。
它开始“审视”叶辰的灵魂。
它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在红旗之下长大的少年,听着英雄的故事,背着书包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
看到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为了生活奔波,会在深夜里,对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感到迷茫。
看到了他在末世降临后,为了活下去的挣扎与决断。
这些记忆,渺小、平凡,却带着一股这颗星球无比熟悉的……烟火气。
这是属于它的孩子,才会有的印记!
然后,它看到了更深处。
它看到了那道与莉莉丝纠缠了万古纪元的混沌神魂。
它看到了那场席卷宇宙的终极之战,看到了万神的背叛,看到了那个名为“辰”的男人,在临死前,依旧死死护住爱人的不屈与怒火!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背叛之痛”,在这一刻,轰然共鸣!
星球意志那死寂的眼眸,第一次剧烈地波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