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三周。
一个晴朗得有点过分的下午。
“程辞怀!快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骑着自行车的烤红薯?!”蓝故宜猛地停下蹬自行车的脚,单脚支地,指着天空,声音里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程辞怀停下脚踏车,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眯着眼看了半天。
天上那团白白软软的东西是……烤红薯?
还骑自行车?
他努力调动所有想象力,最终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太像。”
“哎呀!你的想象力被数学公式吃掉了吗!”蓝故宜夸张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像想到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那我们比赛吧!看谁先骑到前面那个邮筒,输的人要学青蛙叫!”
程辞怀看着至少还有五百米远的邮筒,以及蓝故宜那辆装饰着各种奇怪贴纸和铃铛、看起来就不太快的自行车,点了点头:“好。”
“预备——开始!”蓝故宜自己喊完口令就猛地冲了出去,车铃被她按得叮当作响。
程辞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她被风吹起的长发和欢快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
和她在一起快两年(具体来说,是1年零11个月又6天),这种天马行空、突如其来的“比赛”早已是家常便饭。
结果毫无悬念,是蓝故宜赢了。
为什么赢心里清楚…
程辞怀:“没女朋友的人闭嘴!”
呵呵…
她停在邮筒边,叉着腰,得意洋洋:“呱!程辞怀,快叫!”
程辞怀停在她身边,看着她因为运动而红扑扑的脸颊,配合地、用他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清晰地发出了两声:“呱。呱。”
“哈哈哈!”蓝故宜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来,“程辞怀你学青蛙叫都这么一本正经!太好笑了!”
程辞怀伸手扶住她的车把,防止她真的摔了,无奈道:“小心点。”
他们的目的地是市郊一个新开的“奇幻植物园”,据说里面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植物。
这地方是蓝故宜选的,理由是“说不定能找到会说话的食人花或者跳踢踏舞的仙人掌!”
买票进门,蓝故宜就像脱缰的野马(或者说,脱缰的脑洞),在每个展区前都能发出惊奇的感叹并提出匪夷所思的问题。
“哇!程辞怀你看这个猪笼草!它是不是在偷偷打嗝?”
程辞怀凑近看了看:“……应该只是空气流动。”
“这颗生石花好像屁股哦!它们会不会放屁?”
程辞怀:“……”
程辞怀:“植物的生理结构不同。”
“这棵树的纹路好像摩斯密码!是不是在传递什么外星信号?快解码!”
程辞怀仔细看了看:“……只是普通的树皮裂纹。”
尽管程辞怀的答案总是理性又“扫兴”,但他没有一丝不耐烦,始终跟在她身边,在她试图把头伸进巨型蘑菇模型里“看看里面有没有住着精灵”时,及时把她拉出来;在她对着会随声音颤动的跳舞草大声唱歌(跑调严重)时,默默拿出手机录下这“珍贵”的画面。
走到一个布满藤蔓秋千的休息区,蓝故宜终于玩累了,一屁股坐在秋千上,晃悠着腿。
程辞怀去买水。
回来时,他看到蓝故宜正低着头,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里是魔法城堡,这里是时空隧道,这里养着一只会后空翻的独角兽……”
程辞怀把水递给她,看着她画的那个充满童真和混乱的“世界规划图”,突然开口:“后空翻对独角兽的脊柱压力很大,不符合生物力学。”
蓝故宜正在畅想未来,被他这句硬核分析噎了一下,鼓起脸瞪他:“程辞怀!这是魔法世界!讲什么生物力学!”
程辞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魔法世界不用。” 他在她旁边的秋千坐下,看着沙地上的画,“那时空隧道出口在哪里?”
蓝故宜立刻又来了精神,用树枝一指:“这里!出口直接通到学校食堂的红烧肉窗口!这样我们就不用排队了!”
程辞怀想了想,认真提出建议:“考虑到能量守恒定律和空间折叠理论,直接传送到餐盘里可能更高效,避免拥堵。”
蓝故宜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程辞怀!你真是个天才!哈哈哈哈!传送到餐盘里!太对了!”
夕阳开始西下,给整个植物园镀上一层暖金色。
两人并排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着。
蓝故宜开始即兴编造一个关于会数学的蘑菇和爱看言情小说的含羞草的故事,情节离奇到令人发指。
程辞怀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卡壳时,用他理科生的逻辑帮她“合理化”一下剧情走向(虽然通常会让故事变得更奇怪),或者在她问“然后呢?”的时候,给出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但细想又有点道理的后续。
“程辞怀。”
“嗯?”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朵云,你会怎么办?”
“根据气象学原理,云是由水滴和冰晶……”
“哎呀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怎么办!”
“……那我大概会每天抬头看天气预告。”
蓝故宜歪头看着他,看了好久,突然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弯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程辞怀,虽然你有时候真的很无聊,听不懂我说话,还总用科学破坏我的幻想……但是,能这样一直陪我奇奇怪怪,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