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同学们用同情或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不想成为被讨论的焦点,更不想让任何风声传到奶奶耳朵里。
她努力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僵硬的微笑,声音轻飘飘的:“我没事,就是……就是前段时间累着了,有点贫血,休息了一下好多了。谢谢你们。”
她的笑容苍白,眼神躲闪,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没事”是多么的言不由衷。
蓝故宜还想再问什么,但看到杨慕心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抗拒,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上课铃响了。
杨慕心几乎是感激这铃声的解围。
她摊开课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
笔尖在纸上划动,却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父亲的影子、绑匪的狞笑、枪声……总是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
~
她是如何打起精神来的?
与其说是“打起精神”,不如说是一种绝望下的本能支撑。
她想起父亲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责怪,只有无尽的担忧和不舍。
爸爸用他的命,换回了她的命。
如果她就此沉沦,放弃自己,那爸爸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她想起还在病床上需要她照顾、需要她编织谎言去维系的奶奶。
她是奶奶现在唯一的依靠了。
她还想起……陈江漓那条短信里,那句“成年人的社会很难的,有钱才是王道。”
虽然冰冷,却现实。
她失去了父亲的庇护,未来只能靠自己。
如果连高考都放弃,她还有什么资本去面对那个“很难”的社会?
这些念头,像一根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将她从绝望的深渊边缘一点点拉回。
她没有选择,必须往前走,哪怕脚下是刀山火海,哪怕心已经千疮百孔。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到肺部都有些发疼。
然后,她重新拿起笔,开始一字一句地,强迫自己跟上老师的思路。
笔记记得歪歪扭扭,效率低得可怜,但她没有停下。
她知道,重新融入这看似平常的校园生活,是她自我救赎的第一步,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每一分钟,都是与内心痛苦和记忆的抗争。
她的“打起精神”,是咬碎牙齿和血吞的坚韧,是背负着巨大创伤的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