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俞不断地踮起脚尖，手臂伸得老长，像只努力啄食的小麻雀。
奈何陈江漓身高优势太明显，他只需稍稍举高手臂，那根黑色皮筋就在她指尖上方晃悠，怎么也够不着。
她散落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中渐渐蓄起些许委屈的水光，嘴角不自觉地下撇，声音软糯地撒娇：“陈江漓，你还我嘛……”
狡黠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好啊，那你求求我。”他故意把音调拖得老长，享受着看她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们两个！画廊内不得大声喧哗！”一个带着嚣张气焰的男声从一旁传来，瞬间打破了这暧昧又轻松的氛围。
完了完了，闯祸了。
方清俞脑子里“嗡”的一声。
怎么办……
她立刻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像个被老师当场抓住的小学生，声音细若蚊蝇：“对不起……我们……”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忽然感觉到周遭的气压不太对劲。
她蓦地抬头，发现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男人，此刻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江…江少！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招待不周，实在是我的失职！”男人搓着手，语气卑微，“您看要不要我叫人给您送杯上好的龙井？或者武夷山的大红袍？”
陈江漓刚才还带着戏谑笑意的脸，瞬间板了起来，恢复了那种方清俞不太熟悉的、属于“江少”的疏离与冷峻。
他淡淡地问：“我们吵到各位贵宾了吗？”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几分惶恐：“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是我是我，刚才说话声音太大，打扰到您和……和这位小姐的雅兴了！”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方清俞。
陈江漓微微颔首，语气不容置疑：“茶就不必了。我不希望再有人影响我看画的心情。”
“是是是！我明白！我这就去通知所有工作人员，绝对保证您清净！”那男人眼珠一转，精明的很，知道攀不上江少这根高枝，便立刻将主意打到了他身边人身上，转向方清俞，语气极尽奉承：“这位……是江少的女朋友吧？少奶奶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绝世神颜，宛如嫦娥下界，仙子临凡！”
“少、少奶奶？”方清俞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和夸张的赞美砸懵了，下意识地伸手指向自己，茫然地眨了眨眼，“我吗？”
陈江漓原本沉着的脸，在听到“少奶奶”三个字时，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情绪，但他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直接伸手，温热的手掌圈住方清俞纤细的手腕，对那男人说道：“你知道的，能来这里的都是些名门望族。”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淡淡的压迫感，“所以，我不想祸水东引。今天在这里看到我的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否则，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不会好过。”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额角似乎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江漓忽然笑起来，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人情味，只有冰冷的警告：“听得进去，就照做。听不进去……”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就作废。”
“作废”两字，如同冰锥，让男人猛地一颤。
一步错，步步错；一步对，或许就能一飞冲天。
更何况，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
他连忙躬身：“明白！江少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直到陈江漓拉着方清俞离开画廊，那男人还在后面陪着笑脸，夸张地挥手告别。
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方清俞才长长舒了口气。
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