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快别胡说!你是正经的嫡子,他一个姨娘养的,拿什么跟你比?定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胡说八道,惹你生气!”
她嘴上安慰着,心中对贾环的厌恶却更深了一层。
这个庶子,害了自己,害了王家,还让她的宝玉受这般委屈!
贾宝玉哭道,“可是……可是他能做官,能办案,我连国子监都去不得了,我……我还能做什么?难道我就一辈子被一个庶子压在头上吗?”
这话戳中了王夫人的痛处。
她自己因王家倒台失了管家权,儿子如今又前程尽毁,被贾环衬得一无是处,这让她如何能忍?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王夫人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走,宝玉,跟我去见你祖母!定要让你祖母出面,给你谋个正经前程!”
她拉着贾宝玉,径直去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刚用了些燕窝,正和鸳鸯说着闲话,见王夫人带着哭哭啼啼的宝玉进来,又心疼又无奈: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又惹我的宝玉了?”
王夫人拉着贾宝玉上前,未语泪先流,将贾宝玉遭遇的羞辱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哭求道:“老太太!您可得给宝玉做主啊!”
“宝玉可是咱们荣国府嫡出的公子,如今被一个庶子比得……比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传出去,咱们府上的脸面往哪儿搁?宝玉的前程又怎么办?求老太太想想法子,好歹给宝玉谋个出路,总不能……总不能真让他被一个庶子一辈子压着!”
贾母听着,看着孙子失魂落魄、泪痕满面的样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何尝不疼宝玉?这是她最宠爱的孙子。
可如今的贾环,羽翼已成,圣眷在身,连她这个老太君都要忌惮几分,岂是能随意打压的?但宝玉的前程,也确实是个问题。
她沉吟良久,叹了口气,对王夫人道:“你也别急了。宝玉的前程,我自然放在心上。政儿如今是从四品的官身,虽说不是什么显赫要职,但在官场上经营这些年,总有些人情脸面在。”
“我让他多留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路子,或是捐个官,或是寻个清贵的差事,总要先让宝玉有个出身,别再闷在府里胡思乱想。”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犹自抽噎的贾宝玉,语气缓和了些:“至于环哥儿……他如今是在外面办大事的人,你们也别总拿他跟宝玉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宝玉心性纯良,不惯那些官场倾轧,未必是坏事。好了,都先回去歇着吧,这事,我会跟政儿说。”
王夫人听贾母答应让贾政想办法,心中稍定,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便拉着贾宝玉谢了恩,告退出来。
只是心中那根刺,却扎得更深了。
贾母话里话外,对贾环似乎也颇为认可,甚至隐隐有让宝玉避开其锋芒的意思,这让她更加不甘。
贾宝玉却是充满斗志。
以前的他讨厌功名,但现在他想通了,自己一定要做官,做大官,要一步一步的做到比贾环还大的官,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贾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给宝玉谋前程不难,难的是如何安抚二房日益失衡的心态,以及应对那个崛起太快、已然脱离掌控的庶孙。
这个家,是越来越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