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邸,密室。
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低垂,将外界的光线与声息隔绝。
唯有墙壁上几盏长明灯跳动着幽暗的火光,映得室内人影幢幢。
鎏金兽首香炉中吐出的青烟袅袅盘旋,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
二皇子端坐主位,身穿一袭暗紫色蟠龙常服。
他年约二十七八,面容俊朗,眉宇间与当今天子有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帝王的深沉,多了几分阴鸷与锐利。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本该是风流之相,此刻却只余寒光。
他执起一把古朴的紫砂壶,将澄澈琥珀色的茶汤,动作优雅的缓缓注入对面之人面前的瓷杯中。
“王节度使,”
二皇子温和一笑,“京营乃国之重器,父皇将如此要害托付于您,足见信重。我若能得您这等国之柱石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他话语中的招揽之意,赤裸而直接。
最近因黑水镇一案,让他损失惨重,不仅在朝堂上被大皇子压过一头,更折损了不少埋藏多年的暗棋,势力大损。
若不能尽快吸纳新的强大力量,夺嫡之争将愈发艰难。
此刻,与同样对贾环恨之入骨的王子腾坐在一处,正是借势拉拢的绝佳时机。
二皇子微微倾身,目光灼灼:“公若助我,他日,枢密院正使之位,统摄天下兵马,非公莫属。”
这张大饼,画的足够大。
然而。
王子腾眼神内敛,如同深潭。
他并未因“枢密院正使”的许诺而动容,甚至未曾去碰那杯茶。
只是微微欠身,声音平稳:
“殿下厚爱,老臣惶恐。王家世受皇恩,唯知忠君体国,恪尽职守,实不敢有非分之想。”
“至于军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老臣虽忝居节度使之位,却也难做到一言九鼎。”
他话语谦恭,姿态却摆得极高。
参与夺嫡?风险太大。
即便要选,眼前这位二皇子,也绝非上佳之选。
他今日前来,只为借二皇子之手对付贾环,而非将自己与二皇子捆绑。
二皇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节度使过谦了。谁不知您在军中的威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他见王子腾依旧不为所动,心知难以即刻拉拢,便顺势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也罢,当务之急,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贾环。节度使,对付此子,您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王子腾眼皮微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殿下放心,网已撒下,只待东风。一切,就看殿下这边了。”
“那就好!”二皇子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茶汤四溅。
“一个卑贱庶子,仗着几分蛮力与老大那点赏识,便敢如此嚣张跋扈,无法无天!黑水镇一案,让本王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颜面扫地!如今他更是攀上了老大的高枝,俨然已成心腹之患!此獠不除,本王寝食难安!”
王子腾面无表情地点头:“不错。此子睚眦必报,手段酷烈,更兼成长速度惊人,若任由其坐大,必成心腹大患。此次,务求雷霆一击,绝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密室中弥漫开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