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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她不来的地方,才是她真的在(2 / 2)

小娃歪着头看了会儿,突然指着柜台喊:阿娘你看!

那个穿青衫的叔叔,他手里的纸跟我阿爹种的花一样,风一吹,字就没啦!

阿娘低头去看,却见那纸好好的,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防风汤三个字。

她笑着捏了捏小娃的脸:莫要胡说。

可没人注意到,当小娃的手指过那些纸时,每一张的边角都轻轻颤了颤,像在回应什么。

极北的风裹着药香穿街过巷时,穿红斗篷的小娃正扒着医馆门框,鼻尖被冻得通红。

他阿娘攥着半张防风汤的药方挤在人堆里,可小娃的注意力早被斜倚在门槛上的老巫医勾了去——那老头留着银白的山羊胡,手里转着根雕成药锄模样的拐杖,正眯眼瞧着长队里此起彼伏的求殷璃遗方声。

爷爷!小娃挣开阿娘的手,扑到老人脚边,他们为啥都举着纸喊呀?

老巫医的拐杖顿了顿。

他弯腰时带起一阵艾草香,指腹擦过小娃冻得发红的耳垂:因为他们怕病,更怕没了那个总在火里救人的影子,就不会医病了。

那为啥不自己治?小娃歪着脑袋,发顶的红绒球晃了晃。

老巫医的笑纹更深了,却带着几分苦涩:因他们还不敢说不用她

小娃忽然蹲下来,捡起块碎石在青石板上划拉。

他画的不是字,是歪歪扭扭的树——树根扎进土里,枝桠向着天,脉络里还渗着星星点点的光。

老巫医刚要问,就见地面腾起一层薄雾,雾里浮起七八个微型药阵:有的泛着姜黄,有的浸着靛蓝,像无形的手轻轻推着人群——体寒的被引到姜黄阵前,火旺的被揽进靛蓝阵里,连抱着咳血老妇的汉子,都被一团暖白的雾托着往医馆后堂去了。

你...你未学过此术!老巫医的拐杖地磕在地上。

小娃仰头笑,鼻尖沾着石粉:松树教的。

它说——医在土里,不在天上。

老巫医的手突然抖了。

他想起五十年前跪在焚典火场外的自己,想起那个白衣女子蹲下来给他擦眼泪时,掌心温度比火还烫:有些东西烧了,是为了让别的东西长出来。此刻石板上的药阵还在流转,他却看见更深处的光——不是殷璃的,是从泥土里、从人心底,自己长出来的光。

夏夜的溪水漫过老药师的脚面时,他正蹲在溪边揉药泥。

远处传来孩童的脆笑,两个小娃仰着脖子看天,大点的那个举着根狗尾巴草当指针:星星会掉下来吗?

它在走,不是在掉。大点的孩童把弟弟抱上自己膝头,阿爹说北斗每年都往东边挪一点,就像阿娘的药园,今年种的芍药,明年会自己挪到向阳的坡上。

老药师的手顿住了。

药杵地砸进石臼,捣散的不仅是紫苏叶,还有二十年前的记忆——那时殷璃站在药庐前,指尖点着他刚抄错的《灵脉导引图》:天道如医,不在施救,在引行。

你看这星轨,是让你学它怎么转,不是等它落下来砸在头上。

溪水突然晃了晃。

老药师抬头,就见水面映出个素白衣影——不是他自幼佩戴的唤璃玉里的虚影,没有血渍斑斑的药囊,没有被禁术灼红的眼尾,只是清清淡淡站着,像株长在溪边的白芷。

他刚要喊,那影子就散了,只余下一圈圈涟漪,把二字揉碎在月光里。

秋末的药阵旧址飘起第一片霜时,哑女正蹲在枯草前。

老药师拎着水桶跑过来,却被她伸手拦住:让她烧。

话音未落,枯草地燃了。

火舌是清透的淡青色,舔过断经草的残根时,竟没灼焦半片土。

老药师看着火星里浮起的金粉,突然想起当年殷璃焚典时,也是这样的光——不是毁灭,是把封存的药性炼进风里。

哑女轻声道。

火灭处,新绿正从焦土里钻出来。

细弱的芽儿顶着露珠,叶脉里流转的清光,像极了当年殷璃用银针挑开她喉间毒茧时,指尖的淡青色。

老药师摸向颈间的唤璃玉,却只触到一片温热的粉尘——那玉不知何时碎了,粉屑正往新芽里钻,像在完成某种久候的归程。

你终于......敢信我们了。老药师的声音哑得像破了的陶碗。

风突然大了。

金粉裹着药香卷向四方,掠过极北的医馆,扫过夏夜的溪岸,最后停在南境陈家坳的山巅。

有个素影静立片刻,发梢沾着星子。

她望着山脚下渐起的炊烟,望着药庐前哑女新收的小弟子正踮脚够药筛,望着老药师把碎玉粉埋进药园的最深处——那里,明年会开出第一株不用她教,自己长出来的灵草。

素影笑了。

她抬手接住一片金粉,任它从指缝漏下。

这一次,她没有消失在火里,没有隐在药囊后,而是随着风,轻轻落在无人呼唤的地方。

南境的夜空忽然滚过第一声闷雷。

哑女裹紧蓝布帕子推开药庐门,远处传来老农的惊呼:老张头栽倒了!

掌心又起红纹,像个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早没了当年被毒茧勒出的疤痕,只余下一道淡粉的印子,像朵刚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