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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路认得谁的手(2 / 2)

他看着铁手套逼近,突然笑了:当年殷姑娘被断医道,用的也是这种锁灵铁。

可你们锁得住手,锁得住......话音被金属咬合声截断——铁手套扣上手腕的瞬间,他掌心的金光像被扎破的灯笼,地暗了。

但疼痛来得比预想中更凶。

王大夫额头青筋暴起,铁皮内侧突然钻出细如发丝的黑根,顺着指缝往肉里钻。救命!他挣扎着去掰手套,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这铁......它在吃我的手!

同一时刻,三十里外的米铺后院,被强套铁手套的小丫头阿满正攥着扫帚发抖。

她今早替生病的爹给隔壁阿婆送米,摸了摸阿婆发烫的额头,掌心跳得像揣了只鸟。

现在铁手套里的黑根正往她指节钻,疼得她膝盖一软,栽进米堆里。

挣扎间,她无意识地用戴套的手去扒拉米袋——铁手套的指缝竟自动弯曲成爪状,地抠进米袋,带起一捧混着碎米的土块。

土块落地时裂开,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镣铐。

阿满愣住了,那镣铐的弧度,和她娘说的医仙殷姑娘被囚时戴的一模一样。

喻渊的残念裹在风里掠过地窖,看着老九举着酒坛大笑:等全城医者都套上这铁手套,看他们还怎么用手医道!他忽然低笑出声——那些黑根顺着地脉钻的方向,分明是朝着绝医谷的方向。

当年殷璃被断医道时,血滴进地缝的位置,此刻正有微弱的金光顺着黑根反涌。

他们锁住了手......喻渊的残念扫过阿满掌心渗出的血珠,那血珠落进土块时,竟在镣铐上晕开一朵极小的药花,却忘了地记得她的动作。

子夜三刻,万籁俱寂。

喻渊的残念突然凝在半空——他感知到了,那片被无数双手触摸过的土地里,正翻涌着殷璃留下的初息律动。

那是她当年为救濒死幼童,用掌心贴地输送真气时,在土壤里种下的韵律,像心跳,像药杵捣药的节奏。

他轻轻一颤,残念顺着地脉蔓延开去。

病床上的老妇人梦见了手。

那双手布满旧疤,虎口处有道深可见骨的裂伤,是被毒藤划的;中指关节肿着,是常年握药杵磨的。

那手正握着个药臼,里面不是草药,是星星——碎成金粉的星星。这是补心丹。温和的女声在梦里响起,用晨露调和,分三次服下。老妇人醒时,枕头边的瓷碗里真的盛着泛着星光的药浆。

药田里的年轻农夫梦见了手。

那手正握着他的手,教他用拇指关节按压足三里。不是按,是推。女声带着笑,像推走田里的石头那样,把病气推出去。他醒后,下意识用拇指去推腿上的酸麻处,竟真的推得那片胀疼像云一样散了。

老药师张伯在药庐里翻书时睡着,梦见那双手正替他翻《本草拾遗》。这里错了。赤焰花条目上点了点,性寒,不是性热。他惊醒时,发现自己的手指正蘸着茶渍,在桌面重新写赤焰花:性寒,味辛,治热症......墨迹未干,却比他背了三十年的典籍更清晰。

这不是技艺......张伯颤抖着摸过桌面的字迹,老泪砸在赤焰花是血脉里的回响啊。

极夜将尽时,焚书台遗址的焦土上聚起了人。

有昨日还戴铁手套的王大夫——他扯断手套时,掌心的黑根已全变成了金线;有小丫头阿满——她捧着那截镣铐,上面的药花正缓缓绽放;有米铺的、药铺的、田里的、巷口的,所有人掌心都泛着金光,像捧着小小的太阳。

王大夫突然开口。

他率先跪在焦土上,掌心贴地。

其他人跟着跪下,九百双手同时按在焦土上。

地动了。

焦土像被揉软的面团般起伏,从他们指缝里钻出嫩绿的芽,芽尖顶着碎瓷片——是当年被烧毁的医书残页;接着是青石砖,一块接一块铺成小径,径上刻着药方、穴位图、采药口诀;最后是花,紫花地丁、青蚨草、赤焰花,沿着小径向四方蔓延。

喻渊的残念掠过其中一个年轻医者的手背。

那手背上有道裂口,位置、深浅,和殷璃当年被毒藤划伤的伤口分毫不差。

他突然笑了,残念变得更淡,却更亮。

她终于不必再亲手写方......他的声音散在风里,因为天下人的手,都是她的笔。

最后一缕残念即将融入天地时,他忽然顿住。

地脉深处,传来一声......心跳?

很慢,很慢,却清晰得像当年殷璃替他诊脉时,指尖传来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