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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风起时,她不再回头(1 / 2)

礁石上的晨露顺着竹篾纹路滑进空药篓,在殷璃脚边坠成细珠。

她望着海面翻涌的金光,喉间突然泛起苦杏仁味——这是前世以医尊神识遍查九域时,感知到天地脉息紊乱的征兆。

不是祥瑞。她对着海风呢喃,袖中指尖轻轻蜷起。

方才那团裹着药香的光网里,有三处脉流像被粗绳绞住般扭曲,一处竟如冻住的溪流,停滞得近乎窒息。

西北寒原的雪狼医女总爱在药罐里加冰魄草,南荒瘴谷的赤脚郎中用活蜈蚣引毒,东海裂渊的渔民用鱼骨针挑开海兽毒刺......这些被旧医盟斥为野路子的法子,此刻正随着万心共鸣撞进天地大脉,像孩童举着火把冲进柴房,亮是亮了,却不知如何控火。

阿璃。

喻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海风的咸湿。

殷璃转身时,正看见他发梢滴下的水珠——分明是从屋后竹林回来,却像刚从海里捞起。

他手里没拎鱼篓,指节间缠着几缕银亮的丝线,是灵网残丝。

昨夜雷暴断了七络。他将残丝递给她,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今早去补时发现,断口处有灼痕。

殷璃捏起那缕丝。

灵网是旧医盟用符印串起天下药庐的命脉,从前她被禁医时,这张网曾铺天盖地绞碎她的医案。

此刻残丝上焦黑的痕迹,竟与她前世被焚的《千劫医经》书页边缘如出一辙——有人在用禁术强行收束这股新生的药香脉流。

看海滩。喻渊侧过身,目光扫过两人脚边的沙滩。

那里有道半人高的巨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劈出来的,而巨痕中央,两株嫩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长。

紫白相间的叶片上凝着水珠,竟有淡淡的艾草香。

双色莲。殷璃瞳孔微缩。

这是她前世在医尊殿后种的灵植,只在天地大脉变动时萌发。

紫瓣主旧法,白瓣主新生,此刻两株芽儿纠缠着往上窜,像在角力。

自然在拒绝执掌。她忽然笑了,指腹擦过喻渊缠着残丝的指节,今早我去摸医尊令残片,被珊瑚礁缠住了手。

从前那些老东西总说医道需执牛耳者,现在连海都在说不。

喻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在镜中看到的画面:三十六位医者站在各自药庐前,念诵的口诀里混着方言俚语;沙地上那行字,每个笔画里都嵌着无数双眼睛。

他们曾以为要手把手教这些人走正路,却不知这些人早把路踩成了草原。

午后潮声突然变沉。

殷璃正蹲在礁石下晒新采的海草,忽闻海水翻涌声里夹着的脆响。

她抬头时,正看见喻渊半跪在湿沙里,银筷夹着个焦黑的玉匣。

禁字印。她的声音陡然冷了。

匣面上那个火烙的字,正是当年皇帝禁毁《千劫医经》时用的御印。

匣身还沾着焦糊的药渣,是被焚经时的余火灼的。

喻渊用银筷拨了拨玉匣,指腹在匣底摸出道浅痕:是当年沉海的那批。他记得清楚——殷璃含冤而死那晚,旧医盟把她毕生医案塞进百口玉匣,沉进东海最深处。

殷璃蹲下来,指尖悬在匣面半寸处。

她能感觉到匣内残留的恨意:当年那些人以为烧了医经、禁了她的名,就能把医道永远锁在他们的规矩里。

可此刻玉匣被潮水冲回无名岛,倒像是天地在替她递话。

他们以为我在等忏悔?她忽然笑出声,指节叩了叩匣面,不,我在等选择。

喻渊没问选什么。

他转身走向岛心,靴底碾碎几株野菊——那是殷璃前日种下的。

火山灰混着海水的咸腥气飘过来时,他正捧着陶罐回来,罐里灰水泛着幽蓝。

覆上去。殷璃指了指玉匣。

灰水漫过焦黑的字时,玉匣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

像是被戳破的气泡,又像是困兽最后的哀鸣。

一夜过去,当第一缕晨光漫上沙滩时,喻渊掀开盖在玉匣上的粗布——匣面的火印裂成蛛网,内里空无一物,只落着片半焦的药叶,是《千劫医经》里记载的破禁草。

禁令成了祭品。殷璃站在潮线外,看着海浪卷走玉匣的碎片。

她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落在双色莲的嫩芽上。

紫白两色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尖挂着的露珠里,映出她和喻渊交叠的身影。

夜风掀起她的衣袖时,殷璃摸了摸颈间的银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