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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谁在替我说话?(2 / 2)

喻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石砖缝隙里,一株野菊正破砖而出。

他忽然明白,她要烧的从来不是那些香火,是要在每个医者心里,种下一把能自己判断的尺。

夜风掀起她的衣摆,殷璃望着灵网方向眯起眼。

那里正有新的讨论冒出来:《千劫医经》是不是该...有个新规矩?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在观星台的石栏上。

石栏内侧,她昨夜新刻的字还带着凿痕:医道无尊,唯有活人。

晨雾里,不知谁家药庐飘来煮药的香气。

苦中带甜,像极了希望的味道。

喻渊的靴声消失在崖下时,殷璃正将最后一页《医典双轨制草案》压在镇纸下。

竹窗外的晨雾未散,却掩不住灵网司信鸟掠过的金芒——三日前她命人在灵网悬榜,今日正是正式宣告的日子。

案头九心莲突然轻颤,花瓣上的晨露坠在试错灵坛四个字上,晕开一团水痕。

殷璃垂眸,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竹简边缘——前世她被架上刑台时,台下百姓举着的正是被篡改的《千劫医经》,他们喊着医尊降罪,却没人翻到经中药引需依地域调整的批注。

此刻竹简上参考源流之一六个字被她用朱笔圈了又圈,像要把前世的灼痛都刻进去。

主上,灵网司说各城药庐已备好传声玉。小药童掀帘进来,怀里抱着刻满符文的青铜鼎,试错灵坛的聚灵阵也催好了,您看何时...

现在。殷璃起身,广袖扫过案上《活经碑》拓本。

拓本边缘还沾着南荒修士的血——昨日那人为验证寒莓替代雪蚕草的方子,亲自试药咳血,却在碑上笑着留名:此方可解瘴,虽呕血三日,值。

她接过青铜鼎,鼎身符文因灵力共鸣泛起暖光。

当她的指尖按上鼎心时,九域灵网同时亮起金色涟漪——这是只有医道核心人物能触发的万音同传。

各位医者。她的声音穿透玉符,在青阳城药庐、南荒竹楼、北境冰宫同时响起,今日起,《千劫医经》不再是唯一正统。

灵网瞬间炸开。

青阳城药庐里,老首座正擦拭的玉瓶地摔碎。

他盯着悬在梁上的医尊显灵画像,画像边缘已被他前日偷偷撕下半角——那夜他按新顺序配药救了濒死的孩童,终于敢承认,画像上的白衣女子,终究比不过患儿睁眼时的光。

南荒竹楼中,曾举着银针要扎死穴的年轻修士攥紧了胸前的静心砚。

砚底刻着他昨日新写的字:医经是舟,活人是岸。此刻他望着窗外被病例反照阵点亮过的夜空,忽然笑了——原来真正的显灵,是自己敢对经书写。

殷璃听着灵网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翻书声、砸案声,喉间泛起微甜。

她知道有人会骂她大逆不道,会有老顽固烧了经卷来质问,但当她看到千药城试错灵坛前,已有三个医者举着修改后的药方排队时,那些骂声便成了春冰下的流水——终将化在活人的热望里。

子夜,忘川渊畔起了雾。

张远山的道袍被露水浸透,他怀里的《梦医真解》却烧得正旺。

火光照得他眼眶通红,书页卷曲时发出的声,像极了三年前他跪在医尊像前发的誓:愿以一生复刻医尊神技。那时他治死第一个病人,老医头骂他照本宣科,他却翻出经中神针定穴的章节喊:是医尊的术,怎会错?

现在他终于知道错了。

病例反照阵里,那个被他扎死的少年就站在他面前,血从心口的针孔里淌,却轻声说:我不怪你,我怪你不敢怀疑。

我不该把自己活成她的影子。他对着火焰喃喃,眼泪砸在焦黑的书页上,我该...该从治不好第一个病人开始学。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空白册子,封皮是粗布缝的,边角还沾着草药汁——这是他今日走街串巷时,跟卖草药的阿婆换的。

当第一缕火光映上张远山行医录几个字时,他忽然听见山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像极了那夜他在刑台外闻到的,被火烧焦却依然倔强的苦甜。

千里外的千药山巅,殷璃将药篓里的旧银针贴近心口。

那是前世她被斩断的医令针,曾在刑台上替她挡过三道火符,现在针尾的焦痕里,竟冒出了一丝新绿。

她闭眼感知九域灵脉——曾经医尊令的金光像团灼人的烈日,现在却散作万千星子,在每个医者心口明灭。

有年轻修士的光带着生涩的试探,有老医头的光裹着释然的温暖,甚至连张远山那簇光,都带着破茧般的刺痛与鲜活。

现在,你们才是真正活着的医道。她对着山风低语,指尖拂过袖中冰凉的归元令符。

这枚封印了她前世医道权柄的玉符,自她重生后便再无动静,此刻却突然发烫,像被投入了活火。

极轻的脆响。

殷璃睁眼时,袖中已腾起淡金色的烟雾。

她摊开手掌,归元令符正静静躺在掌心,表面那道贯穿首尾的裂纹里,渗出一缕比晨雾更淡的青气——像某种沉睡多年的东西,终于睁开了眼。

山风卷起她的衣摆,将那缕青气送向东方。

那里,喻渊正坐在虚渊阁中,面前的星盘突然剧烈震颤,六十四枚算筹哗啦啦撒了一地。

他拾起最中间那枚,上面竟刻着从未见过的纹路,像...某种正在苏醒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