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震惊与希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长时间的孤独与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要蜷缩回自己的世界,但那句“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所带来的温暖诱惑,以及眼前这个雌性眼中毫无杂质的温柔与善意,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光,试图穿透他内心厚厚的冰壳。
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打湿了苍白的脸颊。
“…愿…愿意…”他哽咽着,声音细弱得像幼猫的呜咽,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选择。
林苹果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没有贸然拥抱,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声音更加柔和:“好孩子。别哭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她抬头看向墨,用眼神示意。
墨了然,将一直抱着的少年小心地放在铺了厚厚兽皮的、离火堆最近最温暖的地方。
苍已经手脚麻利地又从行囊里翻出一些肉干,递了过来:“喏,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看你瘦的。”
少年怯生生地看着苍递过来的肉干,又看看林苹果,得到她鼓励的眼神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冻得还有些发红的手,接了过去,小口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啃咬起来。
他吃得很快,显然饿极了,但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吃几口就会偷偷抬眼打量一下四周。
子夜默默地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些,确保热量能持续传递过去。
小白似乎也对这新加入的小伙伴很好奇,从林苹果怀里跳下来,凑到少年身边,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他,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发出了一声友好的“呜”。
小狐狸被突然靠近的小白吓了一跳,尾巴上的毛都微微炸起,但看到小白并无恶意,甚至也散发着一种纯净温和的气息后,他慢慢放松下来,甚至犹豫着,伸出还不太灵活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白的绒毛。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林苹果稍稍放心。
她柔声问道:“对了,还没告诉你我们的名字呢。我叫林苹果,是青岩部落的首领。这是墨,苍,还有子夜,他们都是我的伴侣。”
她依次介绍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而友好,减轻他的压力,“这是小白。我们正在南下,是为了清除一种叫‘污染’的坏东西。”
小狐狸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地记着他们的名字和关系。
当听到“污染”一词时,他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又低下头,小声道:“…我…我叫雪崽…”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但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雪崽?”林苹果重复了一遍,微笑道,“很可爱的名字。很适合你。”
雪崽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被夸奖,又把脸往尾巴里埋了埋。
吃了东西,烤着火,又有治愈之力的持续作用,雪崽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身体也不再颤抖。
但他依旧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偶尔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看他们一下,尤其是会多看林苹果和小白几眼,似乎对她们的气息感到更安心。
墨观察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雪崽,你是哪个部落的?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独自晕倒在那里?”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雪崽最深的伤痛。他抱着尾巴的手臂收紧了些,紫色的眼眸瞬间又弥漫起水汽和恐惧。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苹果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是白…白尾狐部落的…部落没了…都被…黑色的怪物…毁了…”
“阿父阿母…为了让我逃出来…他们…”他说不下去了,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无声地流淌,“我…我跑了好久…迷路了…找不到吃的…越来越冷…”
虽然话语零散,但那惨烈的画面已经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想象出来。
又是一个被污染摧毁的家园,又一段生离死别的悲剧。
林苹果心疼地无以复加,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将雪崽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不说了,不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们在,我们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