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怔怔地看着水中的影子,苦涩一笑,要是母后看到她这副样子,怕是要心碎了吧...
长安是去不了了,朝廷画影图形盘查她,北上至路关卡重重,凶兽之乱迫在眉睫。
天下之大,何处是容身之所?
王长乐或许是唯一可能庇护她,也有能力庇护她的人了。
可山东远在数千里之外,路途漫漫,危机四伏...
“必须留好后路...”昭华喃喃自语。
她曾听宫人闲聊,说海外的高丽东瀛近年来商贸繁盛,不乏有大秦百姓泛海谋生,若王长乐不喜欢她,那她就远遁海外,谋个生路。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钱。
没有钱,她连三原县城都出不去,更遑论千里跋涉扬帆出海。
该怎么弄到钱呢?
昭华目光扫过简陋的屋子。
主人仓促离去,或许会遗漏下些什么?
她更仔细地翻找了,角落,炕洞,甚至松动的地砖下都不放过,最终只找到几枚散落的劣质铜板和半匹粗糙麻布。
这点钱,就够她吃两天饭的。
天哪,堂堂长公主要因为没有钱愁死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皇家的尊严。
昭华心中滋生了一个大胆念头,那些仓皇逃离的人家屋里定然留下了不少带不走的东西。
与其让它们蒙尘朽烂,不如...拿来换条活路?
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全家逃离的时候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就去外地玩玩,过段时间就回来,谁不知道是跑路了?
说干那就干啊。
昭华公主化身小贼的第一天,罪恶感让她手脚发软,黑不溜秋的深夜撬开一户殷实人家的后窗,翻进去的时候她心跳如鼓,每一步像踩在针尖上。
因着做亏心事,她哪里敢点灯,只借着月光摸索,专挑些不起眼便于携带的小物件,第一天的收获还是很可观的。
一把沉手的铜壶,几件半新的棉衣,一盒受潮的针线。
得手后,昭华抱着赃物逃回临时巢穴,喘了半天粗气。
东西只是东西,得变卖成钱才能花。
销赃成为了难题。
昭华现在是黑户,没有身份证明的那种,正经市集万万去不得,硬着头皮摸到鱼龙混杂的黑市,这里充斥着来历不明的货物,很多人都来这里销赃。
昭华用一破头巾包了脸,压低声音,学着旁人的样子在角落摊开一块布摆上东西。
她不懂行情,第一次卖那铜壶,被个精瘦汉子骗了去,还差点被抢了剩下的几样,昭华回到老巢一算价格,顿时心疼了半天,那本是能换至少一两银子的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