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书将文天青请进屋内,倒了杯粗茶。
文天青讪笑一声,说明来意:“王司长,实不相瞒,最近都督府下了指示,要求各县加紧开办‘靖武书院’,不仅要给适龄孩童启蒙,还要给驻防本地的靖武军将士开办夜校,教习基础文字和简单算数,说是要让咱们的兵都变成能文能武的‘识字先生’。”
他叹了口气:“可我这教育司,人手实在捉襟见肘啊!识文断字、又能耐下性子教人的,更是凤毛麟角。”
王永书闻言有些疑惑:“文司长的意思是要调我去教育司?”
“非也非也!”
文天青连忙摆手,“岂敢耽误农业司的要务,只是听闻王司长曾做过教书先生,乃是资深童生,于启蒙教学一道,定然驾轻就熟,在下是想恳请王司长,能否每晚抽出一个时辰,来夜校帮忙给那些军汉们上上课?主要就是教最基础的《三字经》、《百家姓》,还有简单的加减乘除”
王永书一听本能地就想拒绝,他最近忙农事,已经累得脱了一层皮,晚上只想倒头就睡,哪还有精力去教课?
但话到嘴边,他眼前却忽然闪过在破倭岛上见到的那一千名靖武军士卒,他们眼神坚毅,纪律严明,为保境安民浴血奋战,若是他们能识文断字,将来或许能有更好的前程吧。
不知不觉,王永书已经会为其他人思考了...
沉默片刻,他沉声答应:“好,何时开始?”
文天青大喜过望:“今晚,今晚就开始,多谢王司长援手!”
于是,从这天起,王永书的日程变得更加“充实”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赶往署廨处理堆积如山的农事文书,协调种子、农具、人手,下午雷打不动地骑马下乡,穿梭于各个村庄的田间地头,查看冬小麦的长势,解决各种突发问题,傍晚匆匆扒拉几口饭,赶去县学改成的夜校。
夜校灯火通明。
武军基层军官和老兵,拿惯了刀枪的手,握着细细的毛笔显得十分笨拙,好在还算认真,没闹事儿的...
王永书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一遍遍领读、讲解,又在一块刷了黑漆的木板,说是王长乐叫人做的叫黑板的东西上,用石灰块写着“‘一加一等于二’...
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像被抽打的陀螺团团转,几乎要飞起来了,身体是疲惫的,但内心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他又找到了当年在农闲时去县城教书的平静,但又远比那时更接地气,更有成就感。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一晃竟然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天傍晚,王永书从夜校回来坐在灯下,准备给云溪老家写封信,提笔良久,竟不知从何写起。
报告升官发财?没有...
诉说思乡之情?似乎忙得没太多时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