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口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分明是早有预谋!
他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西夏兵临城下,火炮仿制失败,连眼皮子底下的人都看不住,这个皇帝,当得何其窝囊!
“罢了...”一声长叹。
“陛下...”
指挥使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补充,“在洛大人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封奏折。”
嘉佑帝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是洛时安的请罪折?”
最后一丝幻想,或许洛时安只是一时糊涂,留下奏折谢罪。
指挥使头垂得更低了:“回陛下...是...是靖武侯的奏折。”
轰的一声,似有惊雷在御书房炸响。
全殿死寂,落针可闻。
大太监高福的脸瞬间白了,密探指挥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朝廷安插洛时安当眼线、密探监视莱州动静、盗取火龙炮、组建特械监仿制...这一切的一切,靖武候都了如指掌!
他们就像跳梁小丑,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又一出,还自以为天衣无缝。
高福抖着双手接过那封奏折,黄绸封面烫着“靖武侯呈陛下预览”八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低着头,几乎是把奏折捧到嘉佑帝面前。
五十二岁的老皇帝死死盯着那封奏折,手指抖得厉害,这辈子他经历过夺嫡,兵变、镇压过叛乱,从未害怕过什么,可此刻,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攥得他心脏生疼。
他迟迟没有打开,似乎那不是奏折,而是索命的符咒。
“陛下...”高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嘉佑帝回神,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展开了奏折。
措辞冰冷、格式工整。
“臣昏迷初醒,惊闻辖下同知洛时安行为乖张,有违臣子之道,已依律严惩。臣惶恐,竟未能察觉其心,深感御下无方,请陛下治臣之罪。另,山东近日匪患频仍,为保漕运、盐路畅通,需加设税卡,增派巡勇,望陛下知悉。”
嘉佑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已依律严惩...”
他喃喃念着,压抑着滔天怒火,“他竟敢!他竟敢处置朕的人!”
再往下看,“请陛下治臣之罪” 几个字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你敢治我的罪吗?
嘉佑帝浑身发抖,胸口起伏。
当看到“山东近日匪患频仍,需加设税卡,增派巡勇”时,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龙颜大怒:“反了!反了!”
全殿人都跪倒在地。
奏折字字句句充满嘲讽。
已依律严惩,是在告诉嘉佑帝,你安插的眼线被我处理了,你奈我何。
请陛下治罪,看似恭敬,实则是在轻蔑问,你有本事治我的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