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儿喊的老大,家里的家丁丫鬟全都给震醒了,望向主房,无奈啊,老爷又发飙了。
妇人懒得掰扯,起身穿鞋叫来儿子周允之,让父子对线,自己找个清净地方睡去了,周允之无语,这怎么整我这儿来了?
自己这个爹啊,真的是,在乡里对泥腿子们豪横惯了,遇到个硬茬儿就不服气,可得好好劝劝。
“爹,那王长乐不是好惹的,赵秀才厉害吧?咱么怀安乡首富,比咱家家底儿还厚,早在王长乐还没获封武职之前,人家就主动上门道歉了,还不是因为那王长乐箭术通神,百发百中?您没听说吗,王长乐深夜之中,一箭命中流寇匪首的喉管,他要是对您动了杀心...”
话只说了一半儿,周文远浑身直哆嗦,冷汗淋漓,我擦,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因着王长乐有官身,下意识将其当成了不会使阴招儿的人,可忽略了其箭法,若真是像儿子所说,那可完蛋了。
周文远顿时怂了,面色苍白的直冒冷汗,周允之看着爹这副样子,微微放心,别再去招惹那王长乐便好,谁知周文远死在儿子面前要面子,冷哼一声:
“不管怎么说,想让我给他服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他服软!”
周允之叹了口气:“反正我过些日子就去县学备考举人,您自己掂量着办,别真把人惹急了...”
说完回自己睡觉了,等着过段时间进县学深造,争取早日考上举人,不管家里这些破事儿了,想来王长乐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大晚上摸进自己家杀人吧...
周文远坐在床上,月光照得脸色发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凉飕飕的。
怀安乡外,一行人骑着马匹进驻乡约所,为首三人皆气宇轩昂,身着官服,虽长途跋涉,精神疲惫,却目光炯炯,乡正洛时安听随从说有大官儿来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手中文书纸笔,穿戴整齐出门迎接。
洛时安早早接到清兰县县令寄信,言明不日将有州府及水师人员前来,果然如县令所说,这帮人正是为了嘉奖王长乐而来,观察服饰,为首三人分别代表青州府,山东按察使司以及登莱水师。
连忙叫人打扫出干净的屋子,准备饭食,三个当官儿的也没客气,坐下吃饭,和洛时安闲聊,问及王长乐家的位置,洛时安说着明日亲领三位大人前往,三人点点头,喝酒吃饭睡觉。
翌日清晨一大早,乡约所朱漆大门洞开,一行人精神抖擞,踏着晨露出发,为首的青袍官员胸前的黄鹂和犀牛补子在曦光中隐约可见,众人骑着高头大马穿过怀安乡,后面跟着三四十个随行人员,敲锣打鼓,好不气派。
乡民们见到最前面骑马的四名大官儿,望见连乡正都落后为首三人半个马身子,人群顿时分开,街道两侧伏地叩首者一大片。
胆大的扒着篱笆张望,妇人们搂着孩子从窗缝偷瞄,躲在门缝、墙角偷看,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是什么大官儿,却没几个识字的,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