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她家门口时,苏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沉默:“票……是你让人去买光的,对不对?”
厉十肆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侧过脸看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和疲惫。
他张了张嘴,想否认,想找个借口。
但苏窈没有给他机会。她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了往常的倔强和锋利,只剩下一种被抽空了的茫然和深深的自我怀疑。
“厉十肆,”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他心脏骤然紧缩的脆弱,“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厉十肆心里。他宁愿她像上次那样跳起来骂他、打他,也不愿看到她此刻这副被抽走了所有骄傲、只剩下无助的样子。
他猛地将车靠边停下,解开安全带,转身用力将她拥进怀里。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软了下来,没有挣扎,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飞累了终于找到栖息地的倦鸟。
“胡说八道!”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手臂环得更紧,“谁说的?我弄死他。”
他低下头,下颌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的琴声是我听过最好的。那些人不来,是他们没眼光,是宣传没到位,是天气不好,是任何其他原因,唯独不是你的问题!听见没有?”
他笨拙地、一遍遍地强调着她的好,用他独有的、霸道又直接的方式,驱散着她周身的低气压和自我否定。
苏窈埋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吸了吸鼻子。
她接受这个结果,名气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她只需要好好弹琴,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看见她,发现她。
苏窈重新投入练习,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沉淀下来的东西。
厉十肆背地里做的远不止“报销票费”那么简单。
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资源。顶尖的乐评人收到了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的音乐会邀请函,和详细介绍苏窈音乐造诣的资料;
城市核心地段巨幅广告屏的黄金时段,悄然换上了苏窈音乐会的宣传海报,设计极具格调,突出的是“青年钢琴家”而非任何花边新闻;
几家最具影响力的音乐类公众号和传统媒体文化版,几乎同一时间发布了关于苏窈的深度专访或推荐稿,着重渲染她专注音乐、脱离豪门绯闻的转型和扎实的演奏功底……
一场无声的、却高效精准的宣传风暴,在苏窈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她为核心悄然掀起。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他要给的,不是被包场的虚假繁荣,而是真正能将她推到聚光灯下、被更多人看见和认可的机会。
他要让下一次,下下次,她的音乐会,凭借真正的实力和知名度,堂堂正正地,座无虚席。
城市音乐厅今夜注定不同以往。还未到入场时间,门前已是人声鼎沸。长队蜿蜒曲折,远超音乐厅本身的容量。
检票口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不断高声解释:“座位票已全部售罄!没有站票!请没有票的观众不要拥堵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