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德军高奏凯歌,准备享受一场巨大的围歼胜利;另一边是盟军陷入绝境,内部互相指责,濒临崩溃。5月20日,成为法国战役的决定性转折点,也将“敦刻尔克”这个名字,永远刻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最惊心动魄的篇章之上。
1940年5月20日深夜,伦敦,地下战时内阁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丘吉尔首相刚刚念完戈特勋爵从前线发来的那封字字泣血的紧急电报——远征军退路被切断,危在旦夕,并强烈要求撤换昏聩无能的法军统帅甘末林。雪茄的浓烟在昏暗的灯光下盘旋,如同众人沉重的心情。
丘吉尔将电报重重地拍在桌上,双手撑住桌面,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军事顾问和内阁成员,声音沙哑而沉重:“先生们,情况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戈特的电报,是绝望的呼号,也是最后的警告。告诉我实话,法国…还有希望吗?我们被困在敦刻尔克的孩子们…还有可能回家吗?”
帝国总参谋长约翰·迪尔爵士将军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专业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悲观:“首相阁下,请恕我直言,从纯军事角度看,法国战局已经糜烂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德军的装甲突击已经完全打垮了法军的指挥系统和士气。现在,我们面临的最紧迫、最核心的问题是:如何拯救远征军。”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敦刻尔克那个即将被合拢的包围圈:“这二十多万精锐部队,是大英帝国本土防御的最后基石。如果他们全军覆没,我们不仅将失去所有经过战火考验的军官和士兵,本土的防御也将彻底空虚。届时,仅靠皇家海军,绝对无法阻挡德国空军的猛烈轰炸和可能随之而来的伞兵空降入侵。德国人用这场战役给我们上了血淋淋的一课——什么是现代化的陆空一体闪电战。我们必须面对现实,首相先生,现在不是考虑法国能否翻盘的时候,而是如何为我们自己争取生存权的时候!”
迪尔将军的观点代表了军方的主流意见:必须立即不惜一切代价组织撤退,放弃法国,确保本土安全。
然而,丘吉尔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浓的烟雾,眼中闪烁着一种超越单纯军事计算的、政治家和战略家的光芒:“不,约翰,你说对了一半,但忽略了更关键的一点。如果我们现在就在心理上和行动上放弃了法国,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一旦法国投降,德国就能整合整个欧洲大陆的资源,届时我们将在孤立无援中面对一个更强大的纳粹帝国!我们必须做最后的努力,拉住法国!”
他站直身体,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我要亲自去一趟巴黎!立刻!马上!”
“什么?去巴黎?!” 内政大臣安德森爵士惊得差点跳起来,“首相!这太疯狂了!太危险了!德军先头部队距离巴黎可能只有几天的路程了!您现在是英国的灵魂,万一您在空中遭遇德国战斗机,或者在巴黎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绝不能冒这个险!”
“危险?现在整个西方文明都危在旦夕,我个人的安危算什么?!”丘吉尔低吼道,他挥舞着雪茄,目光灼灼,“你们以为我是去送死吗?不!我是去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德国人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包围和消灭戈特的部队上,他们的拳头打向了北方,巴黎暂时反而是相对安全的!这正是机会!”
他环视众人,阐述他必须亲赴巴黎的深刻理由:“我必须去见雷诺(法国总理),还有那位刚被任命的新指挥官(此时他可能已知晓魏刚即将接替甘末林)。我要亲眼看看法国人还有没有继续战斗的意志!我要用我的眼睛去确认,法国这座大厦是将倾还是可扶!我要当面告诉他们,英国绝不会抛弃盟友!但前提是,他们必须立即换上真正有决心、有能力的人来指挥!如果我能说服他们,在南方建立新的防线,或者哪怕只是为敦刻尔克的撤退争取更多时间,那这趟冒险就价值连城!”
他走到窗前,望着伦敦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果我们坐在伦敦,只是发发电报,法国人只会觉得我们是在催促他们替我们卖命,自己却躲在后方。我亲自去,代表的是英国政府的决心和诚意!这是唯一可能激发他们最后斗志的办法!至于安全…”
丘吉尔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他特有的、混合着赌徒勇气和领袖决心的表情:“告诉空军,给我调配最快的飞机,安排最优秀的飞行员,规划最隐蔽的航线。我们和命运赌一把!如果上帝还站在我们这边,德国人的飞机就抓不到我!”
“首相!” 几位阁员还想劝阻。
“不要再说了!”丘吉尔斩钉截铁地一挥手,下达了最终命令,“立即联系巴黎,通知他们我将在明天清晨抵达。准备飞机!这是我的决定,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会议在紧张和担忧的气氛中结束。丘吉尔的这个决定,震惊了所有人,也展现了他作为战时领袖的非凡胆识和深远考量。他并非不了解危险,但他更深知,在如此绝望的关头,常规的外交手段已经失效,唯有领袖亲自出面,展现最大的诚意和勇气,才可能创造奇迹。这次巴黎之行,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向世界宣告:英国,在它的新首相领导下,将战斗到底,绝不屈服。这是一次深入虎穴的豪赌,赌的是法国的士气,赌的是盟军的未来,赌的是大英帝国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