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美利坚望族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挑选人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挑选人选(1 / 2)

9月13日上午十点整,圣莫尼卡游艇俱乐部的会议室再次座无虚席。与昨日的剑拔弩张不同,今天东西部财阀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就像赌徒们已经押下全部筹码,剩下的只能交给轮盘。

特纳站在投影幕布前,手中的镀金钢笔有节奏地敲击着讲台:先生们,既然大家都谈好了利益分配,那么现在商量一下苏联的商业情况。

幕布上出现一张斯大林的黑白照片,年轻的格鲁吉亚人眼神锐利,留着标志性的浓密胡须。特纳用钢笔尖点了点照片:众所周知,我们亲爱的约瑟夫同志是个抢劫犯出身,对国有化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但很快变成咬牙切齿的抱怨。洛克菲勒的脸色最为阴沉,他家族的巴库油田在1920年被布尔什维克直接没收,所谓的赎买债券至今还锁在纽约银行的保险库里,价值还不如印刷它们的纸张。

在座各位都吃过亏,特纳环视众人,但洛克菲勒先生的脸最黑——他的石油产业被斯大林国有化时,只拿到一堆废纸债券。他故意停顿,这次我们至少要争取用真金白银赎买,而不是废纸。

摩根轻轻鼓掌,金属指环敲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声响:说得好。但谁去和那个格鲁吉亚屠夫谈?反正我不去。

当然不是我们亲自去。特纳切换幻灯片,展示一份精心设计的代表团架构图,由东西部各派一名参议员带队,搭配与苏联有商业往来的中间人,再混入我们的安保团队。对外宣称美苏民间商业交流团

杜邦皱眉:参议员?太官方了吧。

恰好相反。特纳微笑,参议员有外交豁免权,斯大林不敢轻易动他们。而且他们不是现任,是即将退休的——政治资本足够,又不担心连任压力。

梅隆若有所思:人选呢?

东部推荐范登堡参议员,特纳早有准备,西部由约翰逊参议员带队。两人都懂商业,又都去过苏联。

洛克菲勒突然插话:团长是谁?总不能是政客。

特纳的嘴角微微上扬:阿尔曼德·哈默。

这个名字像魔咒般在会议室里扩散。摩根的金币停在指间,杜邦的钢笔掉在桌上,连一向冷静的洛克菲勒都瞪大了眼睛。

哈默...摩根轻声重复,那个红色资本家。

正是。特纳点头,他和列宁握过手,和斯大林喝过酒,在莫斯科有专属别墅。最重要的是——他环视众人,他帮我们所有人,在不同时期,与苏联做过生意。

没有人提出异议。哈默这个名字在美苏商业往来中有着特殊分量——他是第一个获得苏联特许经营权的外国人,曾用粮食换毛皮,用医疗设备换矿产,在美苏没有正式外交关系的年代,他就是非官方的商业大使。

哈默同意了吗?摩根问出了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特纳从内袋掏出一封电报:他正在巴黎谈一笔艺术品交易。看到我们的提议后,回复只有一个词——。

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如果哈默愿意带队,至少代表团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斯大林不会轻易得罪这位老朋友。

行程安排?洛克菲勒追问。

洛杉矶休整三天,特纳切换下一张幻灯片,让哈默从巴黎飞过来汇合,同时给安保团队时间做最后准备。然后乘专列到纽约,从那里坐船到汉堡,再转火车经柏林到莫斯科。

梅隆挑眉:为什么不直接飞?

安全考虑。特纳解释,飞机太容易出了。而且长途旅行能让代表团成员磨合,统一口径。

摩根突然轻笑:还能让苏联人等等,制造点期待感。

正是。特纳微笑,谈判就像钓鱼,得让鱼先尝尝饵。

会议结束后,财阀们三三两两离开。特纳注意到洛克菲勒独自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出神。他走过去,递给这位石油大亨一杯威士忌。

在想巴库油田?特纳问。

洛克菲勒接过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闪烁:我父亲临终前还在诅咒斯大林的名字。他啜了一口,那些油田是我们家族十九世纪九十年代开发的,投入了数百万美元...

这次或许能拿回一些补偿。特纳安慰道。

洛克菲勒摇头:不是钱的问题,特纳。是原则。他转向特纳,眼中闪烁着罕见的情绪,他们不能就这样拿走别人的东西,然后假装是历史必然。

特纳没有回答。他知道这种伤痛不是商业谈判能治愈的。苏联的国有化政策夺走的不仅是财产,还有一代美国商人对公平交易的基本信任。

哈默会争取到什么条件?洛克菲勒最终问道。

最现实的——新油田的开发权,用利润分成替代直接赔偿。特纳实事求是,直接要回被国有化的产业不现实,但我们可以用新技术、新设备换取在新项目中的份额。

洛克菲勒将酒一饮而尽:所以这就是进步?从被抢劫变成合伙抢劫?

特纳望向太平洋:这叫适应,约翰。世界变了,我们得跟着变。

当天下午,特纳在比弗利山庄的家中召见了安保团队负责人——前海军陆战队的卡尔森上校。这个高大的德州人带着一叠文件,详细汇报了代表团的安保计划。

苏联方面已经得到消息了,卡尔森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我们的线人说克格勃开了三次会讨论这个代表团。

特纳挑眉:他们什么态度?

既期待又警惕。卡尔森翻开笔记本,好消息是,哈默先生的名字确实管用——斯大林亲自批示要适当接待。坏消息是...他压低声音,日本人在欧洲的眼线已经盯上我们了。

特纳走到窗前。他的双胞胎儿子正在草坪上玩耍,理查德骑着一匹小马,爱德华则安静地坐在树下看书。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商业与政治。

加强汉堡到柏林路线的安保,特纳最终指示,特别是火车转运那段。我不希望任何干扰这次行程。

卡尔森点头:已经安排了二十个我们的人混入代表团服务人员。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胡佛局长建议我们带上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看起来像高级打火机。

录音器?特纳拿起来端详。

最新型号。卡尔森确认道,能连续录音八小时。胡佛说...苏联人的承诺最好有记录。

特纳冷笑:告诉埃德加,我谢谢他的。但他还是把装置放进了抽屉。

当晚,特纳收到了哈默从巴黎发来的加密电报。这位神秘的红色资本家用隐晦的语言确认了行程,并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斯大林最近对航空技术特别感兴趣。

特纳立刻打电话给休斯:霍华德,把你们公司最新飞机发动机的资料准备一份...不,不要最新型号,给次一级的...对,就是那种看起来先进但已经快过时的。

挂断电话后,特纳走到阳台上。洛杉矶的夜空繁星点点,与莫斯科寒冷的星空并无不同。两个意识形态对立的国家,一群各怀鬼胎的商人,一场即将开始的危险游戏。

而筹码,不仅仅是金钱和机器,还有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技术与秘密。

1936年9月15日,洛杉矶联合车站的贵宾通道前,特纳·史密斯亲自等待着那辆从芝加哥开来的特快列车。他身后站着二十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西部委员会的全体成员和几位专程飞来的东部代表。站台上甚至铺了红地毯,像迎接国家元首而非一位商人。

至于这么隆重吗?休斯站在特纳身边小声嘀咕,手指不安地转动着他的飞行员墨镜。

特纳整了整领带:这些人家里都有价值百万的苏联废纸债券。哈默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到斯大林的人,你说呢?

汽笛声由远及近,流线型的银色列车缓缓驶入站台。当列车停稳后,乘客们陆续下车,但贵宾车厢的门迟迟未开。特纳注意到几个穿着不合时宜厚外套的男子在站台两端徘徊——联邦调查局的人,毫无疑问。胡佛绝不会放过监视哈默的机会。

终于,车厢门滑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棕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站台,像一只习惯被猎杀的狐狸。阿尔曼德·哈默——这位三十八岁的红色资本家穿着剪裁考究但略显陈旧的深蓝色西装,左手提着一个磨损的真皮公文包,右手握着一根乌木手杖。

史密斯先生。哈默的声音比电话里更为低沉,带着一丝俄语腔调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