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袁术府邸。
袁术高坐堂上,身着锦袍,意态闲适,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睛里,不时闪过审视与算计的光芒。他看着阶下恭敬行礼的孙策,心中暗自冷笑,这头小老虎,失了庐江,怕是来哭诉的吧。
“伯符来了,庐江之战,辛苦你了。”袁术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诚意。
孙策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悲戚与愤懑之色,他声音哽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激愤:“袁公!策无能,父仇未报,每每思之,痛彻心扉!今母舅吴景,为助袁公大业,竟被那刘繇无端从丹阳逼走,策身为子侄,不能援手,愧对母舅,更愧对先父在天之灵!”
他这番声情并茂的哭诉,倒是让袁术微微动容。孙策的勇悍他是知道的,其父孙坚之死,也确实与刘表有关。
孙策见袁术神色略有松动,趁热打铁,猛地抱拳,语气决然:“袁公!策愿倾尽所有,只求借得雄兵数千,支援母舅,东渡长江,共击刘繇,为袁公拿下丹阳,亦为策雪耻报仇!”
袁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捋着短须,慢悠悠地道:“伯符啊,非是我不借兵与你。只是如今各处用兵,粮草军械皆是紧缺。庐江战事刚息,兵马亦需休整……”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等着孙策继续哀求。
然而,孙策却突然直起身,脸上的悲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郑重。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件,双手高高捧起:
“袁公!策深知空口无凭,难取信于公。此乃先父偶然所得之物——传国玉玺!策愿以此稀世珍宝为质,向袁公借兵!只求借些兵马,支援母舅,若得丹阳,必尽献于袁公麾下!若违此誓,人神共戮!”
“玉玺”二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袁术耳边!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死死地盯着孙策手中那方锦缎包裹,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贪婪的神色!他梦寐以求,象征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竟然就在眼前!
“快!快呈上来!”袁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侍从连忙从孙策手中接过玉玺,恭敬地送到袁术面前。袁术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迫不及待地解开锦缎,露出那方象征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他仔细摩挲着温润的玉质,辨认着其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篆文,脸上的狂喜再也抑制不住。
“哈哈哈!好!好!伯符果然忠勇可嘉,孝心可勉!”袁术将玉玺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住了整个天下,方才的推脱与算计瞬间抛到九霄云外,“你既有此心,我岂能不助?不就是兵马吗?我给你!”
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即刻拨付你精兵三千,战马五百匹!并表你为折冲校尉,殄寇将军!程普、韩当、黄盖等汝父旧部,尽数归还你统领!粮草军械,一并配足!伯符,望你此去,早日拿下丹阳,莫要辜负本将军厚望!”
孙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感激涕零,深深拜伏于地,声音铿锵:“袁公大恩,策没齿难忘!必当竭尽全力,为袁公扫平江东!”
走出袁术府邸,冬日惨淡的阳光照在孙策脸上,却驱不散他眼中冰冷的锐气,反而映出一片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光。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府门,心中默念:“玉玺,这招祸之物,今日便留给袁术这冢中枯骨吧!我孙伯符的霸业,自此始!”
他不再停留,大步走向军营。那里,朱治、吕范早已等候,程普、韩当、黄盖等旧部闻讯,亦是激动不已,纷纷聚拢过来。
孙策翻身上马,环视这些即将随他一同踏上新征程的将领,长枪遥指东方,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破寒风:
“出发!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