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这座长江南岸的城池,如今成了名义上的扬州刺史刘繇的落脚点。然而,他这个刺史当得并不舒心,政令难出曲阿,扬州大部被袁术、严白虎、王朗等人割据,就连近在咫尺的丹阳郡,也被袁术任命的太守吴景实际控制。
这一日,刘繇接连收到了两条让他怒火中烧的消息。第一条,孙策仍在猛攻庐江,庐江太守陆康遣使求援,信中言辞恳切,更提及陆家与刘繇已故兄长刘岱的旧谊。第二条,更是如同在他心头插了一把刀——丹阳太守吴景,竟然派遣其侄孙贲,率领丹阳郡近半兵力,北上支援孙策攻打陆康!
“嘭!”刘繇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吴景!孙策!欺人太甚!陆文休乃江东名士,与我刘家素有渊源,他们竟敢如此围攻!吴景身为丹阳太守,不思保境安民,反而助纣为虐,派兵助其外甥行此不义之事!他们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扬州刺史?可还有王法!”
堂下,刘繇的谋士与将领们见主公震怒,皆屏息凝神。一位名叫吴仪的谋士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息怒。吴景、孙策此举,确实狂妄。然,此或许正是我等的机会。”
刘繇强压怒火,看向吴仪:“子羽,何出此言?”
吴仪分析道:“主公,吴景的丹阳太守之位,乃袁术所表,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他又将大半兵力调往江北支援孙策,丹阳内部必然空虚。孙策若攻下庐江,则孙家势力连成一片,北据庐江,南拥丹阳,其势已成,届时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近在咫尺的主公您啊!”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反之,若趁此时,吴景兵力空虚,我军果断出击,逼走吴景,收复丹阳郡!则主公您便真正有了一块稳固的根基之地,背靠丹阳精兵,手握长江之利,进可图谋吴郡、会稽,退可凭险固守,与袁术、孙策周旋!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另一位将领张英也粗声粗气地道:“是啊,主公!那吴景帮着孙策攻打陆太守,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咱们先下手为强,把丹阳抢过来!看他们还敢嚣张!”
刘繇听着吴仪的分析和张英的鼓噪,心中的愤怒逐渐被一股决断所取代。他本就对吴景占据丹阳如鲠在喉,如今吴景更是公然支持孙策攻打与他刘家交好的陆康,这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找到了动手的借口。
“子羽所言,正合我意!”刘繇下定决心,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吴景既不仁,休怪我不义!传令,命张英、樊能、于麋三位将军,点齐兵马,兵发丹阳治所宛陵!”
他想了想,补充道:“给吴景下一个最后通牒。就说他身为汉臣,却助袁术爪牙孙策攻伐同僚,大逆不道。本刺史念其初犯,若能即刻让出丹阳郡,率部离去,可保其全身而退。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则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刘繇此举,既想占据大义名分,也想尽可能减少损失,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
宛陵城,丹阳郡治所。吴景正为江北的战事和粮草调度忙得焦头烂额,突然接到斥候急报,刘繇派大将张英、樊能、于麋率领大军直扑宛陵而来,并带来了刘繇的最后通牒。
吴景看完通牒,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刘正礼……他终究还是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