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内院,几株海棠已吐出娇嫩的花苞。甘棠端坐于小厅之中,面前摊开着几卷礼单,她神色沉静,目光专注,正与侍立一旁的几名管事嬷嬷细细核对。虽是为夫君纳侧室操办,她却无半分懈怠,事事力求周全。
简雍被引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心中暗赞,主母甘棠确非寻常女子,这份气度与胸襟,足以担当大任。
“宪和先生来了。”甘棠抬起头,露出温婉的笑容,示意简雍坐下,“聘礼的单子,我已初步拟好,请先生过目,看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简雍双手接过礼单,仔细看去,不由得微微动容。这聘礼之丰厚,仪程之周全,绝非寻常侧室所能享有,甚至比许多人家娶正妻的规格还要高出不少。除了常规的金银绸缎、玉器古玩之外,更有青州特产的极品青盐、精美纸张、琉璃器皿,甚至还包括了九州商社在彭城一处收益颇丰的店铺干股。这已不仅仅是财富的展示,更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以及对糜家商业能力的认可与融合。
“主母,糜小姐是侧室之礼入门。”简雍迟疑了一下,“虽以平妻之仪下聘,这……聘礼,是否过于隆重了?”
甘棠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平和地看着简雍,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宪和先生,正因是侧室之礼,这聘礼才更需隆重。子仲先生倾力助夫君,贞妹妹品性温良,对我亦是以姐相称。若因名分而轻慢了聘礼,岂不让糜家寒心?让徐州士族如何看待夫君?如何看待我甘棠?”
她顿了顿,继续道:“夫君以侧室之礼待之,是定名分,正位序,乃治国安邦之需。而我以平妻之仪下聘,是表尊重,显诚心,是结两姓之好。名分是规矩,不可乱;但情义是人心,不可失。唯有如此,方能既全了规矩,又暖了人心,让糜家上下,让徐州士族看到,夫君与我,并非刻薄寡恩之人,而是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这一番话,听得简雍心服口服,连连点头:“主母思虑周全,深明大义!雍远不及也。如此安排,确是最好不过。”
甘棠微微颔首:“那便有劳宪和先生,亲自往糜府一趟,代夫君与我,向子仲先生下聘,并商议婚期。态度务必要恭敬诚恳。”
“雍,必不辱命!”简雍肃然起身,郑重行礼。
糜府今日张灯结彩,虽还未到正日,但已然透着一股喜庆气氛。糜竺早已得到消息,听闻是主公身边元老、身为发小的简雍亲自前来下聘,更是带着妹妹糜贞与弟弟糜芳,早早便在正厅等候。
简雍带着长长的聘礼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糜府门前。他本人并未穿着官服,而是一身庄重的深衣,显得格外敬重。
“子仲先生,糜芳将军,糜贞小姐!”简雍入门后,便是恭敬一礼,“雍奉主公与主母之命,特来府上下聘!”
糜竺连忙还礼:“宪和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请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