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脸色,比之前面对终焉之龙的意志降临时,还要惨白千百倍,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脸上,写满了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惧。
他甚至没有看石磊和柳如烟,目光死死地钉在林尘身上,或者说,是钉在林尘那已经彻底消失的气息之上。
“他……他做了什么?”守墓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其中蕴含的颤抖,连石磊这个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赢了。”柳如烟的声音很冷,她收回手,站直了身体,“他把那东西,放逐了。”
“放逐?”守墓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是被什么恐怖的真相击垮,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神涣散。
“蠢货!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啊!”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指着林尘,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根源放逐’……他竟然真的动用了那个权限!他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石磊眉头一皱,刚想发作,却被柳如烟一个眼神制止。
“那意味着,他为了启动世界监狱最底层的规则,将自己的真灵与那片禁忌之地,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链接!”守墓人完全不顾两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调解释着。
“他的真灵坐标,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暴露在了那片连历代典狱长都列为绝对禁区的……‘零号监区’!”
“零号监区?”柳如烟的眉头蹙起,这个词,她从未听过。
守墓人惨笑一声,脸上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那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监区。它只关押着一个囚犯,一个没有代号,没有记录,甚至连‘存在’本身都是一个悖论的……东西!”
他顿了顿,仿佛光是说出那个名字,就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第一任典狱长,称其为……【万界之疑】。”
“它不好战,不贪婪,更没有毁灭世界的倾向。”守墓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诡异,“它唯一的‘欲望’,就是‘理解’,以及……‘好奇’。”
“它会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拆解自己感兴趣的玩具一样,将它看到的一切概念、一切存在、一切法则,都彻彻底底地分解、剖析、研究……直到那个‘玩具’,化为最纯粹的虚无。”
说到这里,他绝望地看向林尘。
“而林尘的真灵,这个刚刚献祭了自己世界,散发着‘新鲜’气息的真灵,就成了它被囚禁了亿万年岁月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新玩具。”
……
意识的虚无深处。
林尘那点微弱的真灵火种,正在被一道目光“注视”着。
那目光没有恶意,却比任何恶意都更加恐怖。它只是在观察,在分析,在理解。
紧接着,那道温和、友善的意念,再次在他的真灵之中响起。
“你的‘世界’破碎了,真可怜。”
“作为新邻居,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尘那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的真灵火种,猛然向外一涨!
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无形之力,凭空出现,强行将他那即将飘散的真灵稳固了下来,就像一双温柔的手,护住了即将熄灭的烛火。
飘摇不定之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
然而,就在这稳定形成的同时,林尘“感觉”到,自己的真灵本源之上,被轻轻地刻下了一个印记。
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移除的,由纯粹的“概念”所构成的印记。
它不伤害他,不控制他,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
像一只……眼睛。
……
火山之巅。
守墓人正说着,脸色忽然剧变,他猛地从地上弹起,骇然地盯着林尘,仿佛看到了什么比【万界之疑】本身更恐怖的事情。
“糟了!糟了!!”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绝望。
“它‘锚定’了你!”
“你成了它观察这个世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