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中，再无往日的清亮与深邃，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败，像是燃尽的灰烬。
他看着柳如烟手中的药剂，用尽全身力气，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柳如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规则，果然还有影响。
“老大！”
“林尘！”
西陵云逸和石磊见林尘醒来，又惊又喜，同时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急切。
林尘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扶我……起来……”
石磊连忙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林尘的额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枚缓缓沉降的黑色巨蛋，那双灰败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自嘲。
这算什么？
加班？还是连轴转？
刚打完一个玩弄因果的阴谋家，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蹦出来一个要灭世的古神二代。
三清老头，你这看家宝贝给的，是不是附带了什么“灾难吸引”的被动属性？
这典狱长的活儿，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嘴角都溢出一缕带着暗金色光泽的血丝，那是他被抽干的本源。
“林尘，你别说话！”柳如烟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尘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闭上眼，神念沉入体内。
五行剑匣中，五枚道种的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眉心的“镇”字印记更是黯淡无光，仿佛一块失去了所有神性的凡铁。他现在，比一个初级的修士还要虚弱。
常规的办法，已经不可能了。
召唤飞剑？别说五把，现在连召唤一把的剑灵值都没有，更何况他的神魂也无力支撑。
动用道术？法力枯竭，经脉半废，一个最简单的清心符都画不出来。
典狱长权柄？更是想都别想，【存在校准】的后遗症，没让他当场“存在”消失，都算是根基雄厚了。
唯一的希望……
林尘的神念，落在了五行剑匣的最深处。
在那里，五枚黯淡的道种环绕之中，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粹的金色光芒在静静地悬浮着。
那是守护金龙在消散前，赠予他的最后一丝龙脉本源。
这丝本源，在刚才对抗【命运织网者】“存在抹消”的关键时刻，被他当做“锚点”砸入因果之河，强行锚定了自身的存在，已经消耗了十之八九，如今只剩下发丝般纤细的一缕。
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底牌。
林尘缓缓睁开眼，天空中，那枚终焉龙卵离地面又近了一分，那股焚毁万物的灼热气息，已经让广场上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
时间，不多了。
他看着身边一张张写满了焦急、悔恨与绝望的脸，声音虽然虚弱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西陵。”
“在！”西陵云逸猛地挺直了身躯，像一个等待将军命令的士兵。
“你速度最快，”林尘的目光转向烈焰火山群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然，“带上我……我们去给那颗蛋，找个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