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仿佛才想起什么,对着高台上的拓跋雄,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拓跋将军息怒。您刚才说,切磋要‘点到为止’。我觉得,当他们失去所有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的时候,这个‘点’,应该就到了吧?至于伤及性命……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将军您的地盘上造次。”
他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字字诛心。
高台上,拓跋雄一张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他想发作,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人家没杀人,完全遵守了规则。
你说他羞辱你的兵?可规则里没说不许扒装备啊!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当着数万将士的面,他这个总兵要是再纠缠不休,岂不是更显得自己输不起,成了整个西境的笑话?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
一阵爽朗的大笑打破了尴尬。
西陵云逸叉着腰,指着那几个还在地上哆嗦的黑鹰卫队成员,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嘲讽模式。
“哎哟,这不是西境的精锐吗?刚才不是挺狂的吗?还说要教我们规矩?怎么着,一分钟都没撑到,就被人扒得只剩裤衩了?啧啧啧,这身板,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本少爷的壮实!”
他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
演武场四周的士兵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是粗人,他们崇拜强者。
刚才他们有多看不起林尘,现在就有多敬畏。
甚至有一些年轻士兵的眼中,已经冒出了狂热的光。
太强了!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你……”拓跋雄指着林尘,一个“你”字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最终化作一声憋屈的冷哼。
他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到家了。
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本将,小看你了。”
他一挥手,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恼怒。
“此次军演,‘五行’小队胜!来人,带他们……去驿馆休息!”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走下高台,再也不看林尘一眼,那背影,充满了落荒而逃的狼狈。
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一场旨在立威的下马威,最终却以主人颜面扫地、惨淡收场而告终。
林尘看着拓跋雄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走到那几个失魂落魄的黑鹰卫队成员面前,弯下腰,将他们被扒下来的装备,一件件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像是在摆地摊。
然后,他直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神情复杂的西境士兵,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名之前拦住他们,满脸倨傲的刀疤校尉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平静如水,却让刀疤校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利剑抵住了喉咙,浑身冰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林尘收回目光,带着自己的队员,在数万道混杂着敬畏、恐惧、甚至崇拜的目光中,缓步走出了演武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拓跋雄一眼。
仿佛这位西境总兵,以及他引以为傲的铁血军团,都不过是他前行路上,一块无足轻重的小石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