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肯定是!”赵三此时只求自保,哪里还顾得上舅舅,拼命把脏水往张怀民身上泼,“我舅舅……不,张怀民他早就看宋科长不顺眼了!说宋科长挡了他的财路!这次就是他让我去总务科那边找茬,想办法弄点宋科长的黑材料!他还说……还说只要把宋科长搞下去,他就能接手总务科,那里面的油水就都是他的了!那账本上的问题,也是他让我想办法暗示刘办事员去发现的!”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完美地“印证”了宋梅生关于“打击报复”的说法,并将张怀民描绘成一个因贪欲而构陷同僚的卑劣小人。
高岛得到了想要的口供,不再多看烂泥般的赵三一眼,对曹长挥挥手:“带下去,看管起来。”
赵三被拖走时,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太君!我都说了!饶了我吧!都是张怀民指使我干的啊!”
高岛离开问讯室,心情复杂。一方面,迅速挖出张怀民这条大鱼,是份不小的功劳,足以向鸠山彦机关长交代;另一方面,宋梅生在此事中表现出的“无辜”和“敏锐”(及时提供了赵三的线索),让他暂时排除了重大嫌疑,但高岛内心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宋梅生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提前知道了剧本。
不过,当务之急是处理张怀民。高岛整理了一下思路,拿起电话,向鸠山彦机关长做了简要汇报。电话那头,鸠山彦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两个字:“抓人。”
此时,副局长办公室里的张怀民,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赵三一去不回,音讯全无,外面隐约传来的风声也越来越紧,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窒息感越来越强。
当他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高岛带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宪兵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时,张怀民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副局长,”高岛的声音冰冷,“你涉嫌严重贪污、渎职、参与非法交易、诬告陷害同僚,现奉鸠山机关长命令,对你实施逮捕。请配合。”
“冤枉!我是冤枉的!是高岛太君!是宋梅生!是他们合起伙来害我!”张怀民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地叫嚷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高岛懒得跟他废话,对宪兵使了个眼色。两名宪兵上前,毫不客气地扭住张怀民的胳膊,将他向外拖去。张怀民的叫骂声、哭喊声响彻了整个楼道,引来了无数或惊骇、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场发生在警察局核心层的风暴,随着张怀民被公然带走,达到了高潮,也意味着接近尾声。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警察局。总务科里,王股长和小陈等人面面相觑,既感到震惊,又暗暗松了口气,看向宋梅生办公室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看来,宋科长这次又赢了,而且赢得很彻底!
宋梅生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张怀民被狼狈地押上特务科的黑色汽车,脸上无喜无悲。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从悬崖边上走了回来。赵三的崩溃,如同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后续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唉,何必呢。”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早知如此,当初安分守己点多好。这简直是用生命在演绎‘no zuo no die’啊。”他用一句只有自己能懂的英文梗,为张怀民的落幕做了注脚。
风暴眼暂时过去了,但宋梅生明白,真正的平静远未到来。高岛的疑虑或许只是暂时压下,而新的挑战,随时可能出现。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开始认真地批阅起来,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从未发生过。
只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这场戏,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