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二十六年夏的南中,烈日灼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葬魂谷四周山峦环抱,谷地深处,爨崇义残部的炊烟稀落,与谷外宁军大营的蓬勃气象形成鲜明对比。
宁王军连营依山势而建,延绵数十里。辕门处旌旗猎猎,哨兵持戟肃立,目光如炬。营内通道纵横,井然有序:西侧骑兵营地战马嘶鸣,蹄声阵阵;东侧步兵校场喊杀震天,刀光闪烁;中军帐前,玄甲卫兵肃立如松,杀气凛然。粮车辎重往来不绝,医帐伤兵安置得当,整个大营犹如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
谷中高地上,爨氏叛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哨兵倚着残破的栅栏,目光呆滞地望着谷外宁军炊烟袅袅。几个伤兵躺在简陋的草棚下呻吟,医官面对所剩无几的草药摇头叹息。绝望的气息如同瘴气般在营中蔓延。
巳时三刻,谷外突然鼓角齐鸣。
宁军主力大营辕门洞开,周景昭在众将簇拥下现身。他今日身着特制玄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冷青光,外罩绣金玄色王袍,腰悬紫霄剑剑。未戴鬼面,俊朗面容不怒自威。坐骑昂首嘶鸣,四蹄踏地有声。
鲁宁手持浑铁棍侍立左侧,司玄白袍如雪静立右侧。狄昭一身将袍肃容而立,谢长歌一身青袍显得洒脱飘逸,齐逸羽扇轻摇。更引人注目的是狄昭身旁的弟妹——狄骁玄甲红缨,长枪斜指地面;狄绾身着轻甲,背负雕弓,英姿飒爽。千名玄甲鬼面骑列阵后方,肃杀之气令人窒息。
看!宁王亲迎!谷外山岗上,孟岩勒马远眺,对身旁儿子孟獠感叹。他指着宁军阵势:如此军容,方为王者之师。
孟獠紧握缰绳,眼中既有敬畏也有兴奋,用力点头,原本还有的一丝野性,在如此煌煌军威面前,也不由自主地收敛起来:父亲,我们当真选对了。
尘烟起处,凯旋之师渐近。李光一马当先,铁甲染尘却目光炯炯。身旁庞清规青衫外罩软甲,原本白皙的面庞已然晒成古铜色,眉宇间平添坚毅。
徐破虏玄甲破损处处,战袍染血,却更显彪悍。罗锋的鹫峰山勇士赤膊轻甲,岩刚的山地营健步如飞,孟部战士彩羽插冠,各具特色却步伐整齐。
末将参见殿下!李光等人下马行礼,声震山谷。
周景昭大步上前,先扶起孟岩父子:孟族长深明大义,阵前相助,当记一大功!他特意提高声量,让谷内守军也能隐约听见。
孟岩激动得胡须微颤:王爷言重了!爨氏无道,我不仰慕天朝仁德,能为我王效命,实乃我族之幸!
周景昭点点头又转向李光、徐破虏等将领,周景昭拍其肩甲铿然有声:将军们辛苦了!石门关一战,扬我军威!
众将抱拳齐声道:全仗殿下神威!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庞清规身上。此时的庞清规虽依旧带着书卷气,但原本白皙的面庞上已染上了风霜之色,眼神中不再是单纯的儒雅,而是多了几分历经战火淬炼出的坚毅和沉稳,举止间更添干练。周景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矩瘦了,也更精神了!
庞清规深深一揖:学生幸不辱命。
周景昭转向身后众将,朗声道:诸位可知?伯矩昔日以状元之身,弃笔从戎,深入险地!石门关下,洞察先机,献诱敌之策让叛军偷袭之计落空,更临阵献策瓦解敌军攻势,可谓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