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令兵的引领下,谢长歌、玄玑先生陪同着心神激荡的杨猛与韩文进,穿过戒备森严的营区,来到了那座矗立于大营核心、旌旗招展的中军大帐外。
帐外甲士林立,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凛然。一名身材魁梧、面色冷峻的亲兵都尉(鲁宁)上前,按例查验了谢长歌的令牌,又目光如电地扫过杨猛与韩文进,这才沉声道:“王爷已在帐内等候,诸位请进。”
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杨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些许紧张,整了整衣甲。韩文进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随即跟随谢长歌与玄玑,掀开帐帘,步入帐中。
中军大帐内部空间广阔,陈设却简洁而威严。两侧悬挂着巴蜀及南疆的巨幅军事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帐中兵器架上陈列着几件精良的铠甲与兵刃,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帐内主位之上,一人端坐。只见其身着玄色常服,外罩一件暗金纹路的软甲,并未戴盔,面容俊朗,目光沉静如深潭,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与隐隐的沙场锐气。正是宁王周景昭。
他的下首,还坐着两人。一位是气质干练、正在整理文书的陆望秋,另一位则是神色沉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将军狄昭。
周景昭目光平静地投向进来的四人,在杨猛和韩文进身上停留片刻,并未立刻开口,却自然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臣(贫道)参见王爷!”谢长歌与玄玑先生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杨猛与韩文进不敢怠慢,也连忙上前,依照江湖礼节,抱拳躬身:“草民杨猛(韩文进),参见宁王殿下!”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
周景昭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二位壮士不必多礼。谢长史,玄玑先生,一路辛苦,赐座。”
“谢王爷!”众人谢恩,在早已备好的矮凳上坐下。
周景昭目光转向杨猛二人,开门见山:“二位壮士来自鹫峰山,一路行来,想必已观我军营。观感如何?”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直指核心。
杨猛性格直率,闻言抱拳,声音洪亮地答道:“回王爷!草民……大开眼界!王爷麾下兵强马壮,军纪严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实乃…实乃百战精锐!俺杨猛佩服!”他这话发自肺腑,毫无虚言。
韩文进也恭敬补充道:“王爷治军,法度森严,爱兵如子,后勤保障井然有序,实乃王道之师气象。某…叹服。”
周景昭淡淡一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强兵非为耀武,实为保境安民,诛讨不臣。”
他话锋一转,语气微沉,“谢长史想必已向二位说明合州加税真相及刺史蒋桓之事?”
杨猛脸色一肃,怒声道:“王爷明察!那狗官竟是前朝余孽的暗子!假借朝廷之名,行盘剥百姓、资助逆贼之实!害得我等家破人亡,被迫上山!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王爷追拿此獠,乃大快人心之事!”
韩文进也道:“王爷为民除害,澄清吏治,草民等感激不尽。只是……不知王爷对我鹫峰山数千被迫落草的兄弟,有何…处置之法?”他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心情不禁再次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