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县大营,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宁王前军主将李光、参军庞清规,与剑南道行军总管郭崇韬派来的三位将领——果毅都尉张巡(善守)、昭武校尉徐破虏(善攻坚)、以及总管府行军司马杜预(熟稔蜀地地理民政),正围在一幅巨大的蜀南、南中地区山川形势图前,商讨下一步进军细节。
地图上,两条蜿蜒曲折的路线尤为醒目,正是自古入滇的两条要道。
行军司马杜预率先开口,手指地图西侧:“李将军,庞参军,此乃西路,牦牛道或清溪道。此路之险,超乎想象。
地理障碍:需连续翻越大相岭(泥巴山)、小相岭、螺髻山等南北走向之巨型山脉,山高谷深,相对高差极大,一日之内可历四季。路径多在悬崖峭壁之上开凿,宽仅数尺,一侧绝壁,一侧深渊。
需多次横渡大渡河、安宁河、金沙江(泸津关) 等激流,水流湍急,礁石密布,渡河极其困难。河谷深处,瘴疠(疟疾、痢疾等)横行,北兵至此,水土不服,极易非战斗减员。
关键隘口:邛崃关(成都平原门户)、清溪关(峡谷绝险,号称‘险绝之极’)、泸津关(金沙江天险渡口)。每一处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绝地。
所需准备:需大量驮马(非战马,用于驮运)、山地辎重车(轻便、窄轮)、开山斧、钎、凿(拓宽、修复栈道)、大量绳索、铁钩、滑轮组(用于攀援、吊运物资过深谷)、船只或皮筏(渡河)、大量防治瘴疠的药材(如常山、槟榔、青蒿等)、以及熟悉当地气候地理的向导。”
徐破虏接口道,声音粗豪:“此路确是难行!然若能突破,则可出其不意,直插叛军兵力相对薄弱的滇西,断其与高原的羌族等外援之联系,战略意义极大!”
李光看着那崎岖的路线,眉头紧锁。
庞清规则指向东侧路线:“那东路,五尺道或石门道,情形如何?”
杜预手指移动,神色同样凝重:“东路自成都沿岷江至嘉州、戎州(宜宾),自此溯关河(朱提江)河谷南行。
地理障碍:需穿越乌蒙山脉,虽总体海拔较西路低,但河谷深切,悬崖绝壁连绵不绝。古道多在半山腰开凿,栈道众多,年久失修。其最险处,莫过于石门关(豆沙关),绝壁千仞,道宽仅五尺,蜿蜒于悬崖之上,下临深渊,大军行进,首尾难顾。
关键隘口:石门关为咽喉锁钥,鬼斧神工,易守难攻。沿途尚有无数山垭口、急流险滩。
叛军布防:据探,爨氏叛军主力,十之七八布防于东路沿线,重点囤积于戎州以南的河谷险要、石门关及其后方的味县(曲靖,爨氏老巢)周边,意图凭天险耗我王师。
所需准备:需大量随军工匠、木材、铁钉、石灰(修复、加固栈道与关隘)。需打造海量橹盾、大型挡箭牌(防御崖上攻击)。需重型攻城器械组件(可拆卸运输,至前线组装),如云梯、临冲吕公车、重型弩炮、投石车。需准备火攻材料(油、火雀、火杏等),用于攻坚及焚烧敌寨。”
果毅都尉张巡沉稳道:“东路直面叛军主力,强攻硬打,正中其下怀,恐伤亡甚巨,迁延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