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深入骨髓的恐惧,所有的动作瞬间僵滞,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高高的屋檐上栽落下去,“嘭”地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少许尘埃,旋即彻底没了声息。
几乎就在青崖子出手的同时,王府内苑的其他几个方向,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出短暂、激烈却极度压抑的搏杀声!
司玄的身影如同暗夜中舞动的死神,她的剑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往往只见一道冷电般的寒光乍现即逝,随之便有一名试图从侧面、后方潜入的“影杀”成员捂着喷血的咽喉颓然倒地。
她的身法诡魅莫测,剑法更是摒弃了一切花哨,纯粹为高效杀戮而存在。
云岫则死死护在周景昭书房的外围走廊,她的对手是一名身形如蛇、招式阴柔狠辣的杀手,专攻贴身短打,指爪间泛着诡异的幽绿之色,显然带有剧毒。
云岫双刃翻飞,将家传的短刃技法施展到极致,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银网,虽内力修为稍逊,被对方逼得略显吃力,额角已见汗珠,却目光坚定,寸步不让,死死守住通往书房最后的通道。
另有数名王府重金聘得、或由“澄心斋”培养的高手,也分别与从其他方向渗入的“影杀”成员交上了手。
刀剑碰撞声、劲气交击声、闷哼声、尸体倒地声……在寂静的王府内苑此起彼伏,却又被巧妙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未能惊动外围的羽林卫,仿佛一场在巨大静置幕布下上演的死亡之舞。
周景昭坐于书房之内,窗外的厮杀声与凛冽的杀气并未让他有丝毫动容。他神色平静如常,手中甚至还摊开着那卷《大夏新语》的校稿,目光似乎仍停留在字句之间。
然而,若有高手在此,必能感知到他周身气息已臻至一种极度内敛而敏锐的状态,《混元经》内力如潮水般在经脉中无声奔涌,气机高度凝聚,如同拉满的弓弦,书房内任何一丝微小的气流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虽未动,却已做好了随时应对任何可能突破防线闯入的敌人的准备。
战斗开始得突兀,结束得也极为迅速。
“影杀”固然可怕,但青崖子这位看似超然物外的老道,其深不可测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任务评估和应对上限。
首领被瞬间秒杀,群龙无首,加之司玄、云岫等人的奋力搏杀以及王府隐藏力量的拦截,剩余的“影杀”成员见事不可为,立刻毫不恋战,纷纷施展出诡异莫测的身法,如同来时一般,化作数道青烟,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遁而去,瞬息间便再次融入茫茫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来得突兀,去得诡秘,只留下庭院中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弥漫未散的血腥气。
青崖子身形飘然落下,来到那名被他一指毙命的杀手头领尸体旁。他俯身仔细检查了片刻,翻看了其衣物、兵刃、以及身上残留的一些极细微的痕迹,眉头微微蹙起:“‘影杀’…果然是这群只认钱财、毫无道义可言的魑魅魍魉。其装备精良,毒药罕见,非一般江湖组织所能拥有。看来,对方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不惜血本,也要置你于死地。”
周景昭此时才推开书房门,稳步走出。他先是对青崖子深深一揖:“今夜又多亏师父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弟子拜谢师父护佑之恩。”
青崖子摆了摆手,神色略显凝重:“师徒之间,何须这些虚礼。只是没想到,这‘暗朝’的能量竟如此之大,连‘影杀’这等难以寻觅的势力也能驱动,其决心和狠戾,远超我们此前预料。经此一役,他们虽暂退,但下次再来,必定是更有针对性、准备更为充分、也更疯狂的攻击。你必须早作万全准备,绝不可再有丝毫轻忽。”
周景昭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形态各异的尸体,眼神冰冷锐利:“他们越是疯狂,越是证明我们的方向没错,真正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揭破了他们的画皮。《大夏新语》不仅不能停,还要更快、更广地推行下去,让正道之光普照,让宵小无所遁形。同时,‘澄心斋’需调动一切资源,全力追查‘影杀’的踪迹、其与暗朝之间的具体联系渠道、以及他们可能存在的任何弱点。”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肃:“另外,经此一事,王府现有的防卫体系必须再次彻底升级。寻常护卫面对这等精通潜行暗杀的江湖顶尖高手,已然力有未逮,形同虚设。我们需要更专业、更强大的力量来填充内卫。”
青崖子沉吟片刻,道:“或许,你可向陛下陈情,直言遭遇顶尖江湖杀手组织袭击,王府护卫难以周全,请求增派…大内暗卫?或可从‘雷巢’中抽调少数真正擅长应对此种局面的精锐好手,以充实王府内卫,专司应对此类诡谲威胁。毕竟,对方已动用此等超规力量,事态已远超寻常治安案件范畴,关乎天家颜面与皇子安危,陛下理应重视。”
周景昭颔首:“师父所言甚是,与弟子所想不谋而合。我明日便进宫父皇,陈明利害。”
这一夜,汉王府再次见证了血腥与死亡的逼近,也再次见证了青崖子那深不见底的恐怖实力。
暗朝的反扑来得猛烈,但周景昭身边的防御力量,其深度与高度,也同样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