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留学,崔衍解释道:“贵国学子欲来求学,仰慕华风,陛下甚为欣喜。国子监乃我朝最高学府,汇聚天下英才,入学门槛极高,需经州县推荐、层层考核选拔,方得入门。此制关乎公平,天下士子皆然,若为贵国学子破例,恐寒了天下读书人之心,非陛下所愿见。”
他提出折中方案:“然,为表重视,陛下特允,可选派十名聪颖学子,入太学旁听。太学亦是我朝重要官学,基础经史子集、礼仪教化、农桑之术皆有大家讲授。若能潜心向学,足以明理修身,获益匪浅。待其学有所成,若确有真才实学,将来或有机会经考核进入国子监深造,亦未可知。” 他强调程序公平和难度,将“限制”包装成“恩典”和“机会”,并留有一个模糊的未来可能性,以示并非完全拒绝。
金明洙(高承宪)沉吟道:“崔侍郎,我等非欲破例,实慕天朝学问之广博。仅学经史农桑,恐难窥堂奥。百工技艺,水利算学,皆利国利民,不知……”
周墨珩果断截住他的话头,语气坚定:“金佐郎,国子监、将作监、军器监等重地,涉及国本,莫说外邦学子,便是我大夏寻常官员亦不得随意窥探。此乃各国通例,想必贵国亦如是。基础之学,方是根基。若连根基都不愿踏实学习,又何谈其他?” 他再次封死对方深入窥探的可能,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几轮交锋下来,高句丽所请三事,皆被大夏以合情合理的理由、看似给予实则限制的方式应对,核心利益丝毫未让,且全程保持在外交礼仪框架内。
朴正焕脸色已不复最初从容,他深吸一口气,做最后努力:“孙寺卿,诸位殿下,贵国所提种种,外臣需详加斟酌,并奏报我王。只是……若最终仅是如此结果,恐难慰我王之心,亦难平国内殷殷之望啊。” 他语带威胁,试图争取最后空间。
孙文远笑容不变,从容不迫:“朴正使,陛下常言,真朋友贵在知心,邦交重在诚信互利,而非单方面索取。我朝提出的,已是基于现实与诚意的最大善意。贵国可细细思量。何时考虑清楚,我朝大门始终敞开。至于高句丽国内之望,”他微微加重语气,“那就要看正使大人如何回禀,又如何引导了。”
他绵里藏针,既表达坚定立场,又将国内压力反推回给对方使团。
首次会谈,至此结束。大夏方成功守住了所有底线,并未暴露更多信息,反而试探出对方对战略物资、真正和亲以及深度技术的强烈渴望。
高句丽众人面色各异地起身告辞。金明洙(高承宪)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周墨珩和孙文远。
送走使团后,孙文远对周墨珩低声道:“殿下,他们不会罢休。尤其是那位‘金佐郎’,其所图恐不止于此。”
周墨珩颔首:“嗯。重点盯住他们后续的动作,看他们会从何处寻找突破口。特别是……他们会去接触谁。”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殿外,雪光刺眼。这场看似平静的会谈,实则为接下来的暗流汹涌拉开了序幕。高句丽的真实意图和后续手段,将成为长安各方势力新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