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昭看着他,眼神深邃,“害怕你生气,害怕你去找我算账,害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她只是想暂时稳住你。”
他顿了顿,语气心疼无奈:“她总是这样。遇到事,宁愿自己扛着,或者用一些笨拙的方式去解决,也不愿意依赖别人。”
时砚怔住了。
他回想起时愿当时苍白惊慌的脸,和那句石破天惊的“我怀孕了”……
原来,竟然是假的?
这傻丫头,是为了保护京昭?
这个认知让时砚心里五味杂陈,对京昭更加火大了:“就算孩子是假的,那你们偷偷领证呢?这也是假的吗?”
“京昭,你凭什么?!”
“领证是真的。”
京昭语气依旧平静,但却无比认真:“是我提出的,也是我……求她的。”
“我求你妈!”
时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得又想动手。
“你他妈少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你京大少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妹妹?!”
“因为我爱她。”
京昭打断他,一本正经。
时砚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京昭。
他以为会听到辩解、借口,甚至威胁,却没想到是这三个字。
京昭迎着时砚震惊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嗓音低沉而缓慢,带着追溯往事的缱绻和深藏的痛楚:“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见色起意,更不是你们想的任何龌龊的理由。”
时砚沉默。
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京昭又开口:“时砚。”
“你还记不记得,大概十二三年前,京家内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我母亲曾带着我,去港城避难了小半年?”
时砚皱眉,努力回忆,似乎有点印象。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对。”
京昭的眼底掠过复杂的光,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我们当时,就住在你们家隔壁那栋别墅。”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和眷恋:“那时候,我整天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心情糟透了。”
“但是每天下午,我都能看到对面洋房的花园里,有个穿着白色公主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
“她有时会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上看图画书,或者拿着小画板写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有一回,小姑娘摔倒了,膝盖磕破了,哭得惊天动地,她妈妈和保姆怎么哄都哄不好,非得要一颗特定颜色的玻璃糖才肯起来,娇气得要命。”
说到这,京昭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许是扯到了唇角处的伤口,疼得他的声音都哑了几分。
“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又娇又作,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的小姑娘?”
“后来,我总能看见她。看她因为挑食被阿姨追着喂饭,看她因为算不出数学题气得撕本子,看她偷偷把不喜欢吃的胡萝卜扔进花园的灌木丛……”
“每次被我发现,她就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凶巴巴地警告我不许说出去,像只张牙舞爪却又毫无威胁的小奶猫。”
京昭越说,声音就越发低沉下来,夹杂着自嘲:“那时候,京家内部斗得你死我活,我身边充满了算计和冷漠。”
“只有看着她,我才觉得……这世界好像还有那么点鲜活和温暖。”
“半年后,京家局势稳定,母亲带我回去。”
“临走那天,我偷偷跑去隔壁想跟她道别,却看到她正兴高采烈地跟新认识的小伙伴分糖果,早就把我这个邻居家的闷葫芦哥哥忘到脑后了。”
京昭顿了顿,眼底闪过几分落寞,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执着。
“那时我就知道,我还不够强大,守不住我想守的东西。”
“我必须回去,拿到我能拿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