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湿热水汽尚未完全从铠甲上褪去,北归的道路却已被急促的马蹄踏碎。
南方,临安城外。
林玥儿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一件青色斗篷,风尘仆仆。她面前,是周先生、赵大山等桃花村与江南商盟的核心骨干。
“小姐,此去京城,山高路远,危机四伏,不如多带些人手……”周先生花白的胡须微颤,眼中满是忧虑。他负责南方情报与商业网络,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北方的暗流汹涌。
“来不及了,周先生。”林玥儿打断他,语气果决,清澈的眼眸中映着远处苍翠的山峦,也映着深沉的忧急,“端王蓄谋已久,京城此刻怕是已如累卵。多带人手,反而拖慢速度。南方之事,全权托付于您与大山叔,稳定商路,安抚盟友,必要时……可动用‘兽影’自保。”
她口中的“兽影”,是她在南方期间,凭借骨笛与自然亲和力,在周边山林中悄然凝聚的一股野兽力量,虽不及桃花村根基深厚,但关键时刻亦是一支奇兵。
“玥丫头,你放心!”赵大山拍着胸脯,这位曾经的猎户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将领,嗓门依旧洪亮,“家里有俺和老周,乱不了!你和大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
林玥儿点头,不再多言。她转身,看向身旁安静矗立的狼母白雪。
经过南方温润气候的滋养,白雪的毛发愈发银亮光滑,体型似乎也更显矫健硕大,一双狼眼透着通灵的智慧。
“白雪,”林玥儿轻抚白雪颈侧温暖的毛发,低语,“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白雪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掌,发出低低的呜咽,仿佛在说“无妨”。
林玥儿翻身上“狼”,她的坐骑并非凡马,而是这匹神骏无比的狼王!此举若在平日,定会惊世骇俗,但此刻,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快的方式。
“出发!”她一声清喝,最后看了一眼南方这片她倾注了心血的基业。
白雪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长嚎,四肢发力,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沿着官道向北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超千里良驹,劲风将林玥儿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身影迅速消失在官道尽头。
她只带了十名最精锐、骑术最好的桃花村护卫,人人双马,轻装简从,紧紧追随在那道银色闪电之后,扬起一路烟尘。
北方,通往京畿的官道上。
楚凌霄的情况则更为艰难。
镇南关大捷的疲惫尚未缓解,全军上下都带着征战后的伤痕与劳顿。但军令如山,没有任何休整,这支刚刚经历血战的铁骑,便再次踏上了征程。
楚凌霄冲在最前,玄色铠甲上沾染的血污已变成深褐色,俊朗的面庞蒙着一层尘土,嘴唇因干渴而微微起皮,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焦灼的火焰,死死盯着北方。
“快!再快!”他不断催促,声音因长时间奔跑而沙哑。
身边的副将递上水囊,忧心道:“王爷,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弟兄们和马匹都快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未到京城,人马先垮了!”
楚凌霄猛地灌了几口水,冰冷的水流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中的燥火。
他何尝不知?身下的战马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沫,胸膛剧烈起伏,速度已然慢了下来。
身后的骑兵队伍,虽然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但每个人都面露疲色,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
“换马!”楚凌霄咬牙下令。他们携带了少量备用马匹,但根本不足以支撑全军长时间换乘。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端王既然谋划已久,沿途必有阻拦!”另一名将领策马靠近,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前方探路的斥候飞骑来报:“报——!王爷,前方五十里,清河水桥被毁!疑似人为破坏!绕行需多耗一日!”
楚凌霄瞳孔一缩,猛地攥紧了马缰。清河水桥是通往京畿的必经之路之一!
“果然开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凛冽的寒意,“慕容渊这是铁了心要拖住我们!”
他迅速决策:“工兵营前出,寻找合适地点,不惜代价,搭建临时浮桥!其余人马,原地休整一个时辰!饮马,进食,处理伤口!一个时辰后,继续出发!”
命令下达,疲惫的军队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士兵们滚鞍下马,几乎站立不稳,有人立刻拿出干粮和水囊,有人则忙着检查马匹蹄铁和伤口,更多的人则是直接瘫倒在地,抓紧时间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