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的钟声悠远回荡,洛阳城的日头正盛。王恒褪去官服,换上一袭玄色黑袍,回到太史令府的书房。
案几上棋盘平铺,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他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正与自己对弈,指尖翻动间,尽是沉静。
窗外脚步声轻响,管家匆匆禀报:“大人,司徒大人王允前来拜访,已在府外等候。”
王恒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王允刚升任司徒,乃是朝堂重臣,两人素无交集,为何会突然登门?他沉吟片刻,放下棋子:“有请。”
不多时,一位身着朱红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入书房,正是司徒王允。
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刚一进门便拱手笑道:“道玄贤侄,老夫冒昧来访,莫要见怪。”
王恒起身回礼:“司徒大人客气了,快请坐。”
谁知王允落座后,并未谈及公务,反倒拉起了关系:“道玄,你出身琅琊王氏,老夫乃太原王氏,追溯起来,几百年前原是一家哩!”他抚了抚颌下长须,语气热络,“按理说,你该唤我一声伯父才是。往后在朝堂之中,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是被人刁难,尽管去司徒府寻老夫,老夫定当为你做主。”
王恒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躬身谢道:“多谢司徒……伯父好意。只是恒初入朝堂,资历尚浅,只求安稳度日,不给义父与伯父添麻烦便好。”
“不错不错。”王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骄不躁,沉得住气,道玄定当前途无量。”他又闲聊了几句家常,问及王叡在荆州的近况,言语间满是关切,随后便起身告辞,“老夫还有公务在身,今日便不多叨扰。道玄有空,可来司徒府坐坐,老夫那里有几卷珍藏的古籍,或许你会感兴趣。”
“恭送伯父。”王恒送至府门,看着王允的车马远去,眼中的平静渐渐褪去。
回到书房,他重新落座棋盘前,望着盘中胶着的局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看来王允是想对十常侍和大将军何进动手了,这是提前来拉拢势力、布棋了。”
朝堂之上,十常侍乱政,何进手握兵权,两派势同水火,王允身为士族领袖,早已对宦官专权深恶痛绝。
如今主动攀亲拉拢,无非是看中了他琅琊王氏义子的身份,以及背后潜在的力量,想要将他纳入麾下,壮大自身阵营。
王恒指尖捻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角落。
原本陷入危局的黑棋,瞬间豁然开朗,攻守之势逆转。
他目光深邃,心中已有盘算——这朝堂纷争,他本不想卷入,但身处洛阳,便如同置身棋局,想要独善其身难如登天。
王允的示好,既是拉拢,也是机会,或许能借这股势力,避开部分朝堂风波。
几日后,王恒处理完一些琐事,返程途中偶然路过司徒府。
恰逢王允刚从朝堂归来,车马仪仗行至府门前,见到王恒,当即笑着掀开车帘:“道玄贤侄,真是巧了!既然遇上了,便随老夫入府吃顿便饭,也好尝尝府里新酿的米酒。”
王恒本想推辞,奈何王允盛情难却,连连相邀,只得拱手应道:“既蒙伯父厚爱,那恒便却之不恭了。”
随王允步入司徒府,庭院雅致,花木扶疏。宴席设在后花园的水榭之上,清风拂面,荷香阵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忽闻仙乐袅袅,从水榭外传来。
紧接着,一抹嫣红身影缓缓步入席间,身着绣着缠枝莲纹的罗裙,步履轻盈,宛若踏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