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师兄?”
刘斌喉咙一哽,快步上前,用笔尖割断铁链。链条掉落的声音很响,在空屋里回荡。
他扶她坐起来,一只手穿过她腋下,小心把她拉起。她身体很冷,几乎没有重量。
“能走吗?”他问。
她点头,脚刚落地就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刘斌没犹豫,直接背起她。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小声说。
“别说这些。”他低声答,“我们回家。”
刚出门,通讯器又响了。
这次是李明的声音,冷静沉稳:
“北林符桩已毁,通讯中断十二息,我已撤离至接应点。”
刘斌按下回应键:“收到。”
他背着张红加快脚步。通道比进来时更暗,照明的光开始不稳定,忽明忽暗,像要熄灭。他感觉体内力量在快速流失,每次呼吸都像在拉扯肺部,喉咙有点甜。
走到一半,前面传来新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速度快,步伐乱,应该不是敌人。
他靠墙停下,把张红轻轻放在角落,让她靠着墙坐着。他自己握紧紫竹笔,盯着拐角。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举起笔,准备战斗。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轰!!!
整个通道剧烈晃动,头顶碎石落下,尘土飞扬。爆炸的冲击波吹得衣服猎猎作响。烟尘中,几个人影冲了过来,穿着青灰色长袍,胸前绣着银色诗印——是诗盟的人。
领头的是陈岩。
他满脸是血,右臂垂着,明显骨折,左手还握着一把染血的弯刀。看到刘斌,他喘着气,咧嘴笑了:
“我们……掩护你撤。”
刘斌没说话,只是点头。他重新背起张红,动作轻柔。
陈岩挥手,两名队员上前支援,四人组成防御阵型,慢慢后退。一人断后,拿长戟盯着来路;一人提符灯照明。
通道尽头,火光出现。
更多黑袍人来了,举着火把,人数越来越多,至少二十个以上,从各个岔道汇聚而来。他们沉默前进,步伐一致,像一支死人军队。
刘斌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
通道弯曲,漆黑一片,像通往深渊。他走过很多次这样的路,每次都生死一线。但这次不一样——背上的人还在呼吸,还在依赖他。
他低声说:
“回去的路,我带你走。”
这句话,是承诺,也是誓言。
这时,张红在他背上轻轻动了动,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她的手很冷,却让他心里一暖。
他知道,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一行人快速撤离,按计划路线前进。途中遇到两次小股追兵,都被陈岩他们解决了。等到冲出地下通道,天边已经发白。
晨风吹在脸上,湖水恢复平静,昨夜的血腥仿佛没发生过。
接应点在湖对岸的树林里,一辆改装的老车静静等着。司机是老周,诗盟的老后勤,二十年来从没出过差错。
大家上车,引擎轰鸣,车子迅速离开。
车内,张红靠在刘斌怀里,昏昏欲睡。他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轻轻握住她的手。
陈岩坐在副驾处理伤口。他回头看了眼后座,低声问:“她怎么样?”
“撑得住。”刘斌答,“送她去‘回春堂’,找沈先生亲自看。”
陈岩点头:“我已经通知那边准备好了。另外,这次的情报要尽快整理上报,总部要知道‘壬’字傀儡的真实用途。”
刘斌闭眼,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只是用途……他们在用人炼诗魂,这不是简单的关押,是系统的献祭工程。张红能活下来,是因为她是‘共鸣体’,适合承载多重诗脉。”
车内气氛一下子沉重。
过了很久,陈岩低声说:“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准备大规模诗魂战争了。”
“嗯。”刘斌睁开眼,眼神冷峻,“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完成之前,摧毁所有据点。”
车子驶入林间小道,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远处,一座隐蔽的医馆静静立着,屋檐下挂着红灯笼,写着“回春”两个字。
车停稳,几名白衣医师早已等候。他们迅速把张红抬进去,送进特护病房。
刘斌一直跟到门口,却被拦下:“你现在不能进去,她需要静养。”
他站在廊下,望着紧闭的门,久久不动。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肩。
是沈先生,头发胡子都白了,眼神慈祥却锐利。
“你能把她带回来,已经是奇迹。”老人轻声说,“但她体内残留的死咒还没清除,如果不及时化解,七天内会发疯,甚至变成行尸。”
刘斌猛地抬头:“有办法吗?”
“有。”沈先生点头,“但需要一样东西——‘醒魂莲’,产于南岭绝渊,十年开一次花,今年正好成熟。”
“我去取。”刘斌毫不犹豫。
“路上危险,而且不只你一个人在找它。”沈先生提醒,“诗盟内部有叛徒泄露消息,你这一去,可能会遇到埋伏。”
刘斌冷笑:“那就让他们来。”
他转身离开,脚步坚定。
回到驻地,他收拾行李,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是师父临终前留下的,从未打开。现在,他决定拆开。
信纸上只有几句话:
“若见南岭花开,勿忘初心。
诗不在辞章,而在人心。”
他愣了很久, fally 把信折好,贴身收起。
三天后,他独自出发,前往南岭。
马蹄踏破晨霜,身影渐行渐远。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古城地下,一间密室中,一名黑袍人跪在地上。
上方坐着一个人,披着金线黑袍,戴着面具,声音沙哑:
“张红逃了,壬-柒阵毁了三处……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符印:
“当九幽诗狱开启之时,天地将重归混沌。”
风,又吹了起来。
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