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广场中央,早已搭起高台。
齐王与重臣居于上首观礼,台下各方学派泾渭分明,却又目光灼灼地聚焦于台上。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花,思想与理念的碰撞尚未开始,气势已然相互倾轧。
司礼官声音落下,短暂的寂静后,一道身影率先跃上高台,身形稳如山岳,正是法家代表【法度严明】。
他目光如电,扫视台下,声音冷峻如铁:
“天下纷扰,皆因礼崩乐坏,纲纪不存!儒者空谈仁义,何曾止息干戈?墨者兼爱非攻,可能让虎狼收起利爪?唯有严刑峻法,明赏罚,定分寸,使民畏威而寡罪,强国富兵,方能止乱息争,一统天下!法行则国治,法弛则国乱,此乃亘古不变之理!仁义?不过是弱者祈求强者的呓语!”
言辞如刀,锋芒直指儒、墨等派,开场便定下了激烈驳斥的基调。
“荒谬!”
一声清叱,儒家代表【孔丘】已然登台,他身形高大,并未动怒,反而带着一种悲悯与威严。
“法家酷律,徒恃威压,犹如抱薪救火,或可逞一时之快,然民怨积深,终将反噬!”
“治国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我儒家修自身浩然正气,教化万民仁爱礼信,方能根基稳固,天下归心!”
“尔等苛法,无异于剜肉补疮,岂是长久之计?”
他周身隐隐有正气流转,话语铿锵,直指法家弊端在于失却人心。
“孔夫子此言,仍是迂阔!”
又一人上台,乃是兵家【兵者诡道】。
他冷笑道:“乱世求存,犹如战场搏杀,岂能空谈德化?”
“兵者,诡道也!当因地制宜,因敌制胜。”
“法家之严,可聚国力;儒家之正,可稳民心,然临机决断,克敌制胜,仍需奇正相合之谋略!”
“无谋之勇,匹夫耳;无勇之谋,空谈耳!”
他既批儒家迂腐,又说法家缺乏变通,彰显兵家实用之道。
此时,一道平和却清晰的声音插入:“阿弥陀佛。诸位施主皆求治世,然执着于外法、外德、外谋,是否已落了下乘?”
“世间万物,缘起性空。”
“纷争之源,在于众生执着贪嗔痴慢疑。我佛门之法,在于明心见性,破除我执。”
“内心清净,则外境安宁;”
“人向善,则天下太平。”
“人此乃从根本上息止干戈之法,胜过外在强制的律法、空洞的说教与机变的谋略。”
【释迦】上台,话语空灵。
直接将争论拔高到心性层面,试图从根本上解构其他学派的理念。
“哈哈哈哈哈!”一阵洒脱的笑声响起,【李耳】飘然上台。
“释迦道友着相了。”
“强求内心清净,岂非又是一种执着?大道无为,万物自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刻意为之,反生扰攘。”
“治国亦当如是,无需强加法度,无需刻意德化,无需诡诈谋略,只需因势利导,清静无为,顺应自然,百姓自会安居乐业,天下自会趋于平和。”
道家直接以“无为”破题,认为其他各家都在“妄为”。
“兼爱!非攻!”
墨家【墨者非攻】沉声上台,语气坚定:“天下大害,起不相爱!”
“若使人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则天下治!”
“尔等或严刑,或空谈,或诡谋,或避世,或修心,皆未触及根本!”
“当以切实行动,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我墨家不仅言之,更能身体力行,以机关守御之术践行非攻之道!”
墨家强调实践与功利,批判其他学派空谈或方向错误。
台上争论越发激烈,各家代表引经据典。
言辞机锋犀利,不仅批驳对方,更全力阐述自身理念的优越性与完善性。
比起之前在爱鲲派山洞中的辩论,此刻他们的思想体系显然更加成熟圆融。
与自身武学结合后,言谈举止间自然带上了相应的气势与感染力。
使得这场论道不仅仅是口舌之争,更是理念与力量的双重碰撞!
儒家正气凛然,试图以德服人;
法家冷峻严苛,强调律法权威;
兵家诡变务实,侧重谋略制胜;
佛门直指心性,追求根本解脱;
道家顺应自然,主张无为而治;
墨家强调兼爱,注重实践力行……
台下各派弟子听得心潮澎湃,时而为自家老师的精妙言论喝彩,时而因对方犀利的驳斥而愤慨紧张。
整个稷下学宫广场仿佛化作一个巨大的思想熔炉,百家观点在其中翻滚、碰撞、激荡,迸发出照亮一个时代的思想火花!
王诩站在纵横家的区域,并未急于上台,只是静静听着,观察着,嘴角那丝掌控一切的笑意始终未散。
对他而言,这场纷乱的论道,正是纵横家最好的舞台。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激烈的思想交锋,仅仅只是开始。
紧随其后的天下一武道会,才是各家理念与武学最直接、最残酷的碰撞验证!
思想的雷鸣,已然响彻临淄上空。
武力的风暴,正在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