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崎的目光落在戚雨脸上,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是我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吴川崎一直记在心里。后来我们偶尔还有联系,我知道他一直在那条最危险的战线上奋斗,直到……直到他殉职的消息传来。”
这个解释,为吴川崎之后的所有行为提供了一个极其强大且合理的情感动机——报恩。
“所以,当年在我病房里,那个穿着白大褂,对我做了些什么的人,真的是您?”戚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追问着最核心的问题。
吴川崎闭上了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沉痛的坦诚:“是我。当年你父亲出事,你重伤昏迷被送进医院。我收到了某个渠道的消息,立刻不顾一切地赶了过去。我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关系,以心理危机干预专家的身份进入了你的病房。”
他看向戚雨,眼神充满了愧疚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戚雨,我当时对你进行深度评估时,发现你的潜意识里残留着极其危险的记忆碎片。那些碎片,不仅关乎你父亲殉职的现场,更可能指向那个害死他的犯罪网络的关键信息!连明远那样的人都遭遇了不测,我绝不能让他唯一的血脉再陷入险境!”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而坚决:“让你带着那些记忆醒来,你就是下一个被清除的目标!所以,我……我不得已,动用了我掌握的最顶尖的、也是最具争议的催眠技术,将那些最致命的核心记忆节点,连同‘我曾对你进行过干预’这件事本身,一并封存、隔离了起来。我想让你以一个‘纯粹的、因创伤而失忆的受害者’身份活下去,彻底脱离他们的视线。这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报答明远救命之恩,保护他女儿的方法!”
他的解释,此刻听起来无比顺理成章。一个受过救命大恩的人,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不惜违背职业伦理,去保护恩人的遗孤。
“那现在呢?”江牧一保持着警惕,追问关键点,“您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愿意‘帮助’她找回记忆?甚至不惜提出那个需要她完全敞开潜意识的危险方案?”
吴川崎的目光变得极其凝重,他压低了声音:
“因为情况有变。我最近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隐约感觉到,当年那个害死明远、也曾绑架过我的网络,似乎又开始活跃了,而且可能有了新的动作。他们或许并没有完全忘记你的存在,戚雨。被动地隐藏,可能已经不够安全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你身上的记忆封锁,似乎因为某种原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牧一“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尤其是你的梦境。与其等待它在某个不可控的时刻、被外力强行打破,导致精神崩溃甚至暴露,不如由我亲自来引导,在一个相对可控的环境下,逐步、安全地释放那些被封锁的信息。我提出的方法,虽然需要极度的信任,但确实是目前我能设计的、对你心智冲击最小的方案。我是在赌,赌我们能抢在敌人前面,先一步掌握真相,让你获得真正的主动权。”
他给出的理由,似乎无懈可击,充满了为戚雨未来着想的考量,也符合他“报恩者”的人设。
然而,江牧一却依旧捕捉到了那个关键问题:“您刚才提到,‘收到了某个渠道的消息’才赶去医院。能告诉我们,是哪个渠道吗?是谁在那个时候通知了您?”
这个问题,直指当年事件的核心信息流。
吴川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再次变得闪烁和抗拒。他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离和坚决: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说。对方的身份极其敏感,透露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吴川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戚雨,偿还我对明远欠下的那条命。”
谈话似乎又回到了一个看似清晰实则更显复杂的局面。吴川崎有了强烈且合理的动机,但他的部分行为依旧笼罩在秘密之中。
他是值得信赖的、忍辱负重的报恩者?
还是利用恩情作为伪装,编织了更精美谎言的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