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铮闻言动容:“林老板有此决心是好事,但洛阳商会树大根深,麾下岂止这两个组织?若继续追查,只怕性命难保。更何况他们背后还站着十常侍这座大山……”
林昊昂首而立,朗声吟道:“丹心化碧血,白骨筑长城。纵使千般险,岂能让豺狼逍遥世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吟罢正色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林某必追查到底!”
吕铮被这番掷地有声的誓言震撼,击节赞道:“好!林老板有此决心,在下佩服!请稍候片刻,我们这就去拜访司马公子。”
在吕铮的引荐下,林昊等人顺利进入了司马府。吕铮因身份特殊,不便久留,将三人引见给司马朗后便拱手告辞:“诸位,衙门中尚有公务,吕某先行一步。司马公子学识渊博,必能给予诸位良策。”
送走吕铮,书房内便只剩下曹操、林昊、郭嘉与年轻的司马朗。烛火摇曳,映照着四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司马朗虽年纪尚轻,举止却沉稳有度,他先向曹操施礼:“曹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甚。”随即目光转向林昊,眼中带着几分探究,“这位想必就是近日搅动洛阳风云的林昊,林先生了。”
林昊还礼:“司马公子见笑了,林某不过是一介商贾,遭逢大难,何谈搅动风云?”
司马朗微微一笑,请众人入座,亲自斟茶:“林先生过谦了。您或许不自知,但您此番遭遇,恰似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恐怕要改变洛阳今后的格局了。”
“哦?愿闻其详。”林昊与郭嘉对视一眼,均感好奇。曹操则若有所思,静待下文。
司马朗不疾不徐地分析道:“自十常侍把持朝政以来,士大夫集团与之交锋屡战屡败,多有罢官流放者,以致朝中清流势微,几乎无力抗衡。然而此番,”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林昊,“张家庄园遇袭,证据直指与十常侍关系密切的洛阳商会麾下势力。为求自保,张让不得不壮士断腕,弃卒保帅。这是多年来,宦官集团第一次在明面的较量中被迫采取守势,可谓是一次难得的挫败。”
他稍作停顿,让三人消化这番话,继而道:“若林先生能在此案基础上再添一把火,将商会更深层的罪证坐实。那么,以何大将军为首的外戚,联合张司农所能凝聚的朝臣,必能借此良机,迫使十常侍付出前所未有的代价。诸位试想,这沉寂多年的朝堂,岂非要热闹起来了?”
曹操闻言,眼中精光闪动,他浸淫官场,一点即透:“司马公子的意思是,何进与张温等人,意在借此案作为突破口,对十常侍发起一轮总攻?”
“正是!”司马朗点头,“洛阳商会作为张让等人的钱袋子,这些年来暗中行贿、笼络的官员不知凡几。若能一举拿下商会,彻查其账目往来,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将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依《大汉律》,这将牵扯多少人?又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他语气平和,内容却令人心惊。
“嘶……”林昊与郭嘉虽不谙官场,也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曹操更是神色凝重,深知其中牵扯之广,远超一场简单的复仇。
“然而,”司马朗话锋一转,泼下一盆冷水,“十常侍毕竟是陛下身边多年的旧人,深得圣心。张让等人行事缜密,直接指向他们的铁证恐怕极难获取。想凭此一事彻底扳倒他们,绝无可能。况且,陛下也绝不会坐视外戚势力一家独大,关键时刻,必会出手干预,维持平衡。”
他看向曹操,意味深长地说:“依我浅见,此番博弈的最终结果,很可能是十常侍被迫让出部分兵权与关键职位,由何进与朝臣们瓜分。这,已是目前形势下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了。”
曹操听罢,不禁感叹:“我们费尽周折,最终仍无法铲除奸佞,想来不免令人沮丧。”
司马朗轻轻摇头,语气超乎年龄的成熟:“曹大人,治国如弈棋,重在制衡,而非赶尽杀绝。即便扳倒了张让,谁能保证不会出现李让、王让?若一方势力彻底倾覆,导致朝局失衡,引发的动荡恐怕更为可怕。这朝堂之上的平衡之道……”
他忽然停住,自失一笑,“呵,这些话说来尚早,并非我等当前该深入探讨的。”
林昊听得心潮起伏,对朝堂的复杂有了新的认识。郭嘉见状,适时地将话题拉回现实:“司马公子高论,令人茅塞顿开。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应聚焦于如何在此案中。”